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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藉一开始还与他调笑,后来就逐渐沉默。
直到他们到了诛怖国。
第二回 诛怖国遇稀奇事,城中人敬未然尊
诛怖国原是佛国,是个小国,国名取的是诛杀众恶,无有恐怖的意思。他们听说此地人人向善,满地圣人,半城烟火半城佛。当时他们刚从沙漠走出,虚花的嘴唇干出了血,肤色铜黄而虚弱。便打算来诛怖国歇歇脚。
一路上,虚花对兰藉介绍诛怖国的风情:“佛经上说,诛怖国原处于沙漠深处的绿洲,因人人向善。积累了许多功德,便时有些甘霖落在诛怖国,渐渐地繁荣起来。原本是干旱的沙漠,受到甘霖滋养,后来竟然如同中原的江南,而且四季如春。”
“哟,降甘霖的是哪路神仙?”兰藉漫不经心地问。
虚花摇了摇头:“这个佛经上倒是没有记载,兴许是哪位好心的菩萨吧。”
兰藉忍不住道:“那菩萨可是法名虚花?”
虚花一脸平静地转了话茬:“他们的建筑也是十分有特色。红瓦橙墙,因为雨水充沛,屋子内部还留了天井,天井下面就是屋子的中庭,比其余地方低了半尺左右,中庭的地中间比四周高一寸左右,这样雨水便能随着地势排到屋外去。就免了湿气的侵扰。”
兰藉认认真真地听着法师的话,也认认真真地看着法师红透了的耳根,眉眼含笑:“虚花是高能大德,说话自然是对的。”
虚花听了这话,终于没有绷住,快速地舔了下自己干裂的嘴唇。兰藉只装没见到他这害臊的小动作,悄悄地挽着笑。
到了诛怖国的边镇,兰藉确实看到了红瓦橙墙的房,可是镇上的情形却说不出的古怪,不由得蹙起了眉。
街上行人了了,目之所及的几个,嘴上有块白布。白布拧着,被嘴咬着,在后脑勺处栓了个节。有两个在对话的,吚吚呜呜,伸手比划着。
兰藉冷嗤一声:“呵,又不是哑巴,也不像治病,装神弄鬼。”
虚花也未阻止他的恶言,只是担心地观察着城中的情形。
傍晚,残阳写照,晚鸦归巢。有个农户见有僧人来化缘,恭敬地将他们两人请到了家中。迎到了天井旁边的正厅,奉了上座,跪地就要拜了下去。
虚花扶住了农户夫妻二人,不肯受拜。他看着夫妻二人同街上的人一样,口中绑着白布,问道:“施主,怎么镇上大家都绑着白布?可是在修闭口禅?”
夫妻二人下意识地就摇头,对视了一眼,又点了点头。
学佛在心不在行。兰藉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学佛又学不到位的,也不知道被哪个骗子忽悠了竟然家家户户都这么搞,就没好气地说:“你们若是不想回答就干脆不用理我们,想来你们也不是哑巴,不然就不用白布了。若是要说便好好说,跟高僧说话委屈你们了?”嘴上说了话,手上也不闲着,提起桌上的陶水壶闻了闻,见是秸秆泡的茶,虽然凉了,但是虚花嘴唇破了正好入口,便倒了杯,放在虚花的手边。
夫妻二人听了兰藉一席不重不轻的话,居然就被吓到了,下意识地又想跪拜虚花。虚花温柔地安抚:“既然不可说不能说,便不说了。无妨。”
夫妻二人激动地呜呜着声,又摇着头。虚化见状,觉着夫妻二人可能也不识字,想了想说:“不如你们画出来。”又看了看夫妻二人的房子,家徒四壁,怕是没有笔墨。看着面前的茶,心里有了主意。
虚花去屋外水缸捞了盆水,放在桌子上,对夫妻二人说:“若是所言之事不能宣之于口,也不能留于人世,不如就蘸着水写出来。如此,隔墙没有耳,也没有眼。”
夫妻二人又连连对虚花行了礼,以示感谢。妻子便用食指沾了水,在桌子上画了起来。
妻子草草画了个长头发的,画得差强人意,勉强能辨认出来是个女人,又在女人头上画了一个高高的冠,冠没画完,水痕就已经消失了七七八八。妻子见状还想重画,虚花摆摆手,说:“无妨,我记得,你继续画。”
妻子点了点头,在桌子上面,原本女人的双腿上,打了个叉。
兰藉抱着双臂斜着眼:“腿没了?”
妻子连连摇头,虚花思忖了一下,说:“你只管画你的,不需解释。”
农妇又画了五个没有头发的人,想来应该是和尚了。然后五个一起,打了个大大的叉。不一会儿,就干的得连痕迹也无。
农妇又画了人,有头发,头上戴着东西,一手拿着长长的棍,一手穿过四四方方的屋子连到一个人身上。
接着,农妇又画了个人,有头发。最后,往他嘴上抹了一横。这个毋庸置疑,代指的,就是他们嘴上的白布。
兰藉眯着眼睛看着干透了的桌子,心里复盘着这些不怎样的画:第一个是女人腿没了;接着和尚没了,看来是死了;然后手能伸到房子里去,联想最后一幅噤声的样子,想来是有人监视,人人自危。这算什么佛国?
虚花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我都记下了,施主放心。”
隔天,虚花与兰藉去了京城。一路上人人尊他,礼他,只是人人都带着那条白布。看多了恍惚还觉得人像恶犬,那白布仿佛是镣着一只只恶犬的项圈,让人不敢作恶,分不清是人恐怖些还是那白布恐怖些。
小国有小国的好处,天未黑,他们就到了国都。
虚花与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