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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此被漠视,然后直至消失。
想到这些,他又联想到了虚花那一句“无为有处有还无”。
他觉得自己的世界越来越逼仄,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香雾,只是许许多多的柔柔软软,没有形体,没有骨头,没有皮囊的白雾,为什么也能把他束缚住。
他的世界越来越小,越来越黑,直到看不见。他觉得自己被闷在了一个袋子里。
忽然,隐隐约约地看见远远的地方有个光亮,他不由得像那个光亮处走去,脚上的琉璃无尽藏莲胎也不知道哪里去了。路越来越窄,一开始还能直立着走,后来就要弯着腰……走到后面,兰藉却只能像一条虫子一样蠕爬着出去。
身体因为被挤压而无法吸入空气,没有空气让他感觉晕厥,洞壁不断地挤压着他的肩膀,他感觉自己的骨头被挤得嘎吱嘎吱作响,恍惚中有种正在洗筋伐髓,将要脱胎换骨的感觉,是种痛觉。他觉得自己想往光亮处走,洞壁也在催着他要往那光亮处走。他不是完全能够自主掌控的。
他极其缓慢地往前冲锋着,不仅是自己努力,洞壁也在一起帮他努力。
终于,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了兰府。耳边传来丫鬟的报喜的声音:“老爷!生了生了!是位公子!”
第二十三回 花夫人病中结姻亲,浪荡子花楼评花仙
“诸君,咱这子虚城中有两户人家,一是兰家,一是花家。”
“兰家世世代代经商,富甲一方。可是毕竟也只是商人家,士农工商,究竟与官宦人家比不得的。明面上互相客客气气的,暗地里免不了有些讥讽。好在十六年前兰家得了一个上上好的公子,生的时候天上布满了紫云,熏风和气,声音好似龙吟。实在是上上的吉兆,这位兰公子自然也是兰家的现在的家主了。”说道此处,说书人拍了一下响木。
“而花家与兰家则不一样了,是官宦世家。虽然算不得是什么大官,但是好歹也是出过两任县太爷的呀。嗐,可惜了,花老爷之后,自己的儿子竟然不顶什么用,成日地去花楼里,或者去斗鸡,花老爷没了之后啊,咱新的花老爷自然是顶不上什么用的。好在啊,孙辈倒是不错,大少爷聪慧儒雅,二少爷机敏。这花家虽然败落,但是好歹还有希望。”说书人合上了扇子,喝了口茶。
“这花家的二位公子,虽说长得好,但是终究不如兰家的。可是这花老爷的夫人,和兰家夫人是手帕交。当时就说好了要定亲,因着花夫人头胎是男娃。找了人算命,说二胎是女儿。于是兰家夫人和花家夫人就给这二胎的女娃娃与兰家公子定了亲。”
“可不料,这算命的竟然是个半桶水。花家夫人二胎依旧是个男娃娃,花夫人生下这个孩子,没多久就去了。花家老太爷时任乌有县的县令,花家那时候嗨哟,势头正盛,花老爷又是那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舍下自己的儿子给人做男妻呢?这桩婚事啊,花家就压下去不再提了。”
“嘿哟,可别看花家石榴花开似的节节高。花老太爷没了之后,这石榴花该凋都要凋,竟是连从前一分的体面都撑不起来了。方印子钱,都填不上这亏空哟——这风水轮流转啊,实在让人唏嘘……”说着似是不忍地放下手中的折扇,嘴上说着唏嘘,脸上都是戏谑。
“要不说娶对了媳妇儿能救命呢。这花老爷有次被催债,终于想起自己和兰家的婚事,还好当时就是压下去,并没有作废,如今倒还有转圜的余地。把自家二公子往兰家一嫁。”说书人双手打了一下,“这兰家聘礼往花家一送,这不就活了吗。过几天就是兰家往花家送聘的日子,诸君预知后事,到时候自然可以看个分明。”说书人把响木一拍,扇子一收,回去跟后头的账房分账。
细细碎碎的声音传出来。
“老爷真是想赚钱想疯了,自家家事也往外说。”
“嗐,这不是人爱听么,这几天茶楼的生意不就起来了……”
兰藉在外头,现在他不叫兰藉,叫兰溪,面前的茶已经凉透了,他也不曾喝上一口。他昨天才知道自己要跟花满蹊成婚的消息,今日大街小巷倒是都已经要传遍了。想到这里,兰溪不由得冷笑。这花老爷既不傻也不蠢,早点坐实了婚事,那么他的聘礼就早点到花家,打得一手好算盘。
花老爷是假的人,他几次去花家,跟花老爷谈话,发现花老爷面容寡淡得很,他曾经假装不小心撞上花老爷,手却直接从花老爷身上穿了过去。他知道了,花老爷是虚影。
兰溪还试着去碰触家中其他人,无一例外,都是虚影。看来是镜子为了他们两个做出来的镜中人。
花家有两个儿子,哥哥叫花满枝,弟弟叫花满蹊。花满枝面容也很寡淡,并不貌美,但是十分心善与聪慧,在书院里读书也很用工勤勉,生性好静,脾气听说也是极好的。因着兰溪他是商贾人家,照着这城里的规矩,商贾人家是不能跟士人一同上学堂的,因此兰溪也无从得见花满枝,只是因着商讨婚事略微见过几次面。
而弟弟花满蹊,生性活泼,而且容貌生得极美。从小招猫逗狗,四岁就跟着父亲去玩斗鸡,去花楼喝酒。
兰溪也不是没见过花满蹊,也曾一起去过花楼,花满蹊与他一见如故,当即就说自己表字天心,想与兰溪结交。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