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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伙堂开始放饭,那些低等的吏子们结伴时唱出的响。
自恍惚间回过神来,陈夫人极快地收整心绪,挤出抹苦笑道:“兄长说得对,许是我近来心悸过度,太过胡思乱想了些。”说话间,她眉宇间逐渐蕴了浓浓惭意:“既檀儿已回秦府,便劳兄长好生照应,也算是……替我赎补些亏欠了。”
听她这样说,秦大将军目光稍缓,斟酌道:“你当真能想通便是最好的,只檀儿虽回了秦府,还有个孩子却怎么也不肯与踏足府里。日后待时机成熟,我再将他迎入府中,你便好好想想,如何与他们兄妹私下认了吧。”
陈夫人点头:“阿兄放心,我省得的。”
声嘶力竭不体面,据理力争也没有意义。一场冲突,到底没有继续演化下去。
出了兵部后,陈夫人在周嬷嬷的搀扶之下,又缓缓对秦大将军福了个身:“余事,便还是倚劳兄长了。”
秦大将军颔首:“回吧。”
午阳愈盛,照得人额顶发烫。
那马车渐次行远,秦大将军站在原地看了会儿后,返身回了官廨。
而便在那摇晃的车厢之中,陈夫人眼中浮起丝丝冷意。
她早便知道,家人是靠不住的。
当初知晓她在给个下九流的商贾当妻,且还被迫生了两个孩子后,他们头个反应并非要替她清理那商贾、替她除掉那一对孽子,反而思虑着如何将她与那三人绑在一处!
而回京之后,她好不容易寻得可托付的郎君,他们却也不替她筹谋,反指责她不该夺人姻缘!
这一家子人,对她都是表面关心罢了!当真在意她这个女儿与妹妹,便该如她对筝儿那般掏心掏肺,一切都替筝儿着想才对!
还有那个孽种,摆明就是有备而来!自己若不主动布防些什么,与坐以待毙有何区别?
陈夫人这脸正沉得可怖之际,对侧的轿帘倏地被什么东西打中,而随着外头光亮一道进入车厢之中的,是被揉皱的一团纸张。
她心中扑扑乱跳,定了好半晌,才颤着手拾起那团纸,再慢慢展开。
与上回被投在飞镖下头那纸团一样,上头的字,皆是被人自书上抠下来的。
再看里头贴着的内容——
有女名容影,貌美令人惦。
青楼名妓作,脏水往外泼。
佛祖嘴上念,红血手里沾。
背里谋人命,夜夜遭鬼缠。
骇意自心底涌上胸腔,陈夫人牙齿捉对厮打,人似滚入冰窖,冷汗满脊。
而此时的王府之中,景昭同样对着眼前一页纸,眉心乱跳。
头个原因,是那上头写的内容——
有男名景昭,温谦皮相好。
世上佳公子,脾性最难得。
视之咽唾沫,慕之辗转侧。
一朝惹郎怒,檀女夜夜哭。
祈郎发善心,与檀重归好。
若不嫁此郎,莫如投西江。
而再令秋蝉都忘了鸣叫的,便是旁边那个高声吟唱的姑娘。
“……”韦靖与万里皆是面露不忍之色,默默抖着脸走了出去。
对自家王爷若说同情,还是送赠敬佩二字,更为妥帖。
毕竟这份琅琅上口的才华,不是一般人可以消受得了的。
抑扬顿挫的吟唱之后,沃檀一脸期待地望向华服郎君:“怎么样,受不受用?”
灼灼目光注视下,景昭勉力压下喉间的咳意,默默睇她:“这便是你的心意?”
“昂!”沃檀啄米般点头,两只乌灵灵的眼里满是讨赏的雀跃:“我想了一柱香、不是,想了一整夜的!连觉都没睡,可用心了!”
景昭支肘于案,长指狂松眉心:“本王着实大开眼界,有劳,有劳。”
“这么说你就是喜欢了?”沃檀扼腕激麻:“那咱们今天洞房,明天成婚?”
景昭瞥眼扫她:“本王但说有劳,几时说过喜欢?”
“可你刚才明明夸我了!”沃檀极为不忿。
景昭理了理衣袍,起身道:“诗词若要作评,最是讲求格律与声韵,你一首五言油诗便想打发本王,未免太过敷衍?”
这下可炸了庙了,沃檀急火攻心,像被滚水烫了头皮。
这劈风情的,竟然有吹毛索垢的臭毛病!
她追上去扯袖子:“装什么装啊?你跟那什么侯爷交好,不就是为了我么?明明心里乐开了牙花,还要扮无动于衷,有意思么?”
当然有意思了。
往后岁月久长,他不怕日日捧着她,也甘愿任她施为。但此时若一哄就软了身段,怕那久长二字,很快便要有闪失。
起码……再挺一挺吧。
是以眼下袖子任沃檀扯着,景昭的步子却是停都不停:“让姑娘上些心,不是让姑娘只顾朝自己脸上贴金。顺平侯与本王早有往来,且侯府与那陈府一直便不对付,本王与之商谈,那也是因着朝中之事,又怎会是为了姑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