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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得要回寝居去沐个浴才成。”
沃檀被这帕子捂得蒙了好半晌,却见景昭眉目漆漆,眼底一点促狭的笑意。
她骤然醒过腔来:“呔!狗贼胆敢呲打你姑奶奶!”
于是又一通闹腾,险些被文椅给带了个倒仰。
景昭按住她,笑意斐然地认了错,这才堪堪休了战,换沃檀给他揉尾椎骨。
边揉,沃檀还边抱怨那榻太没用,连两个人都承受不住,摇个几下就断了。
对此,景昭亦想狂按眉心。
一年四季里除了盛夏,比起书房,暖阁是他待得最久的地方。而他来暖阁多数为了处理事务,为防自己懒怠,这才只备了这么张榻。且备来至今,坐过的次数屈指可数,又哪里料得到这么不禁人坐。
彼时她猛地直身,他亦是受了刺激向下沉了沉,两相一施力,那榻没有完全散架就不错了。
再看看那断成两截的床板,景昭思忖了下,还是带着沃檀回了寝居。
刚到寝居不久,吕大夫便送来煎好的药。
夫妻俩也算默契了,在景昭喝过药,且吕大夫明显知道弄塌床板的事又欲唠叨时,沃檀三两句话就把话头扯远,打着马虎眼把老大夫给弄走了。
送完老大夫回来,沃檀包着似雪坐去罗汉床边的杌子上,问:“五皇子来找你做什么?”
景昭睁开眼,把五皇子的来由与她说了,又一并把太子与曹相会因何难成事,给她捋了个清楚。
沃檀不知打哪儿抄来个橘子,这会儿剥得指甲盖缝都黄了。她掰开一枚递过去:“我去六幺门,你不会呷醋吧?”
景昭接过那橘瓣,慢条斯理地填入口中。橘子不酸,但浸得人齿关发凉。
咽下之后,景昭才觑了眼沃檀:“难说。”
真也好假也罢,往前没成婚时,她会因为误会而夜半跑去“解释”,但眼下已成了婚,又岂会因为他拈不拈酸而上心。
是以翌日,沃檀便回了六幺门。
肉眼可见的,各堂口都少了一部分人。
散,这个门派是肯定要散的。说什么旧朝的复国大业,本也是杨门主的执念罢了。
眼下杨门主已经没了,剩个卢长宁半懵不懂,整个六幺门便像一幅散了架的撑衣篙,更如同没了章法的棋盘,棋子漫漫地铺着,能约束门众还能被召之即来的,也不过那玉山引的解药罢了。
而沃南所做的,便是门派中的积产余财逐一变作现银,再慢慢分发给有去处的门人。玉山引的解药自然也给了,但不会给太多,毕竟还要靠那毒吊着,保证离了门派的人不至于反叛。
沃檀去时,正逢几个堂主议完要务,打天番堂里头出来。
首先走出阶的,是地阳堂堂主。
地阳堂主教的是媚术,说话总有股子阴阳怪气的味儿,高高地叫了声王妃娘娘后,嘴里便吹起风凉话道:“六幺门人说多不算多,说少却也不算少。除非九王爷‘大义灭亲’,向朝廷把咱们给揭发,再亲自带着兵吏把咱们一个个给绳之于法,否则咱们的存在对他来说,总是个引而未发的瘤子。”
这话毕,又似笑非笑地叮嘱沃檀:“咱们檀儿王妃可要好生笼络着九王爷,哪天六幺门真要被朝廷给抄底了,旁的人您或可不理,就怕连累了南堂主。王妃娘娘要得宠,王爷怎么不得施援自己大舅哥?”
“——那你可想太多了!”有声音自后头冒了出来。
沃檀张目去看,当即弯眉唤了声师父。
杜雁走到跟前,也不再跟那地阳堂主说话,只漠着张脸看沃檀:“怕什么?那王爷敢娶你,就是做好了要给你收拾烂摊子,要随时被你连累的打算。”
“……”话糙理不糙,地阳堂主自讨没趣,拨了拨簪子便冷哼着走了。
“师父。”沃檀挨蹭到杜雁身边,眯眼笑了笑。
杜雁脸色如冰,沃檀心虚归心虚,却还是摸出喜糖去卖乖。想了想,又哝了一声:“多谢师父。”
看着那莹白掌心里头两块小枕头似的糖包,杜雁唇角往下压了压。
谢她什么?是谢她这个当师父的教了那等子剧毒给徒弟,令徒弟转手用来毒门主,还是谢她这个做下属的明知门主中了毒,却还是视而不见?
杜雁敛了敛眼,思绪如无头的乱绒。
若要揪个头来论,左不过自己也有私心罢了。
多数人以为江湖门派的杀手们都过得逍遥快活,实则能有正当营生,谁愿干这提脑袋的行当?更莫提还要肩负什么复国的乌糟事。
飞蛾扑火的把戏,哪个愿意一直陪着?
伸手收下那两颗喜糖,杜雁深叹一口气:“既已成婚,也不再是小孩子了。往后行事多留个心眼,涉险的事能不做,就不要去做。”
撂完话后,杜雁便迈脚走了,剩沃檀立在原地,对上后头出来的沃南与卢长宁。
“少主。”沃檀先是给卢长宁行了礼,后才唤了句阿兄。
卢长宁身形寂寥,两只眼睛亦是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