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47
/p
/p
的景象却可谓愁云惨雾。
恒王齐渐的车马停在一处偏僻巷尾。
此刻他掀着车帘, 与一皂衣小吏小声说话。
“不行。”小吏与他说。
齐渐急了:“见一见都不行?”
“都是侯爵王爵,最小的也是关内侯, 开了一个口, 你进了别人也想进,让你进不要别人进,岂不是得罪人?寺卿一口咬死,谁来也不行。”
齐渐铁青脸摔下帘子, 不过片刻, 又卷起来:“真就传个消息也不行?这还有王法吗?”
小吏脸苦得都要哭出来, 抹把脸上水:“殿下,廷尉寺现在是好大一个靶子,都等着抓错,我的祖宗……这、真不敢呐。”
齐渐从帘幕往外窥视,看见诏狱外头还有些行迹可疑的人。“我就奇怪了。就……就没有三四个……四五个……贵人一起向丞相……向皇上说上些话的?”
酎金之案牵涉之广令人咋舌——这么大阵仗,这么多贵人入狱,按理说应当早就闹得天翻地覆,奇怪的是这些叱咤风云贵极一时的王侯此刻竟像是圈里的猪猡,这么小小的一方诏狱就将能将他们都牢牢困死,真正是谬之极也!
“嗳,要行早行了,保不住人心不齐。”小吏叹口气:“这罪不大,不会牵连族人。有人巴不得早点定罪呢,正好推恩分爵分产。”
齐渐望着霖雨脉脉的天际想,也不尽然因此,从先帝开始、再到当今,已历将近二十年,有力反抗的诸侯王都已被慢慢减除。
频阳王、章华长公主、燕王、吴王、豫章王……事到如今才回过神的人,已经太晚太晚了。
开国以来天子与王侯有商有量、互为制衡之道已被彻底打破,开始滑向一方独大、完全不可控的局面。
齐渐是本朝新贵,颇得圣宠,故而未卷入这次酎金案。然而想明了此节后,却觉唇亡齿寒,如临深渊,手指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殿下、殿下?”小吏唤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那……他还活着吗?这总可以问吧?”
“都好好的,好吃好喝养着。又不是人人都是章华李蛮夫那等白户白身,寺卿哪敢轻易过刑。”
提起李弈,齐渐想到了吴若阿去求皇后得到的答复。
虽他不想走这条路,眼下却似乎只能走这条路。
“那……李弈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小吏脸上立刻生动万分:“说起那李蛮夫,诏狱就没见过这样的人。虽出身低贱,却是个硬骨头,他是个血人,蛆虫就在血肉里爬,也不知活着有什么趣。我要是他早就咬舌头死了,死也比这样活着好。”
“认罪了吗?”
“没有。也奇,他那些牵涉入狱的部下,前些日子打死了几个了,都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你想法子,千万别叫他死了。”
“死不了,这不酎金案一来寺卿哪儿顾得上他。他外面还有人,暗里送了伤药,只大夫还进不来。”
齐渐咦了一声,“偏偏叫他运气这么好,赶上几百年也赶不上的酎金案?”嘴比心快,他说完心里咯噔了一下,一个万万不敢设想的可能性浮现在心头。
这次酎金案数以百计王侯或王侯之子入狱,演变大出人意料。
他也私下里和老泰山文昌侯议论。
一来,确实是打仗缺钱了;二来,进一步打压诸侯;三来,廷尉寺从前都掌控在皇帝手里,一夕张绍被查,落入丞相手中。酎金案把廷尉寺架在了火上,让丞相一系明里暗里得罪了不少人——许多从前不同意组建尚书台的人已倒戈,比如他的老泰山文昌侯。
“郑家兄弟,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文昌侯如此评价。
此时,齐渐开始思索是否还有第四重原因。
“不可能,那是谋反之罪啊。”
谋反这样的罪,就算莫须有,也足够李弈夷三族了。
先太皇太后的母族张氏被陷以谋反,没有铁证,照样杀得干干净净。
齐渐只觉这事邪门至极,小声嘀咕着,放下车帘,打发了小吏,对驭者说。
“去舞阳长公主府。”
车辙轧过道上泥水,缓缓驶离凄风惨雨的诏狱。
舞阳长公主的府邸在华恩坊。
作为先帝最宠爱的嫡女,今上的亲妹妹,这座长公主府馆台精砌,楼阁连甍,奇山碧水薜荔扶疏,珍禽异兽闲散庭中,齐渐看了都忍不住流连观赏。
齐湄在池畔钓鱼。
雨还在下,水面激起千点涟漪,她的鱼线如一缕雨丝。
池畔撑着华盖,池中开着菡萏,靠着池边停泊一艘船,其上烟火袅袅烹制茶水甜汤,从池里新鲜捞出来的乌菱,很快就被清洗干干净净,带着荷香堆在盘中。
“你来了,坐。”
齐湄的娇俏只给皇帝,是不会对他假以辞色的,也从不对叫兄长,她说话时眼睛还盯着鱼线。
齐渐心里有事,看她钓了半日,总不见收线。
“学姜太公啊?”他随口问。
“太公钓鱼是愿者上钩。我钓鱼是不愿有鱼上钩。”齐湄接过侍女剥得干干净净小小巧巧的乌菱,没有入嘴,随手抛在了池中,惊散游鱼。“钓上鱼,就没有钓鱼的趣味了。”
齐渐心中暗道她闲,闷得都有些怪脾气。
“有话和你说,你把身边的人散一散。”
“散什么,我这里没有外人。”
齐渐望着池面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真打算把李弈往死里整啊?”
齐湄挑起眉梢:“不然呢?”
“你别再闹了。”齐渐神情渐渐肃穆:“你以为你只想弄死李弈,你那丞相舅舅趁你的机会,还有别的意思……这里头的水太浑了,你才多大就敢掺和。”
齐湄转头看他,弯着眼睛,嫣然一笑:“孤想李弈死,我舅舅也想李弈死,你那连襟的临淄王他们家也想李弈死。皇兄不是常说一句话么,‘志趣相投,一拍即合,就如泾渭之水,清浊同举并东流,不用分这么多你我’。”
齐渐见她一派天真姿态,怒气渐起,越说越急,“你学也学不像样。临淄王派了这么多人来东宫,宝还押在太子身上,他帮你是想扫除李弈一家独大,现在祸水波及到了东宫,他儿子锒铛入狱,你猜他现在怎么看你?还有你那丞相舅舅,他的心思就更大了,他矛头指的可不简简单单是皇后和太子,而是尚书台。你以为你这些花样瞒得过谁,酎金案还看不明白?别招皇兄腾出手来,亲自收拾你。”
齐湄一张玉面渐阴渐沉,拾起雪白乌菱咬下一口,慢慢咀嚼了。
“其他人想干什么,我不想明白,也不用明白,我只想要他死。我去牢里劝他了,他不肯死。你不如使一刺客杀之,皇嫂和侄儿也免被牵连,皇兄也会心里谢你。”
齐
/p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