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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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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林军速有“冠军营”的别称,精中挑精、优中择优,勇冠三军,故名“冠军”。
    无论是铠甲兵械之取用,还是银两饷钱之丰足,甚或是见幸飞黄腾达的机会,都远远凌驾于诸军之上。
    长安城沿街流巷里宣明军以刑徒武装起来还没操练的杂勇步旅阻拦,但对上这支步骑混合的冠军营,战况一边倒的摧枯拉朽。
    前锋甲士个个高大威猛,均配高半丈的劲壮战马,马背覆甲,周身坚甲如铁浮屠,持刀执盾。
    岗哨上守卫方能见到他们白刃上淋漓滴血,下一瞬,嗖一声,封喉利箭已迫至,惨叫声此起彼伏,一个又一个弓兵坠下高塔。
    吴刀霜雪明,卷地飒飒的不是秋风,而是阵阵刀风,砍斫时木楼轰然坠地,尘沙漫天,箭矢蜂蛹阵阵下着箭雨,而盾兵训练有素、经验丰富地据地遮蔽、陷阵,而后弓箭手再往前。
    推进一里、再一里,以鲜血和尸骸铺路。
    无人可挡。
    这样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虽不能破高墙攻克北阙,但于长安龙行虎步全然没有敌手。
    且不提巷道所限,无法用人多阵型形成大规模压倒之势,就算真的填下一万人,编织成层层的网,也不过是被这把黑色的恐怖利刃一重一重割破,像割破废旧的渔网。
    同样的消息,每隔一会儿,便会同时传到未央宫和李弈处。
    “敌过北二十街。”
    “敌过朱雀大道。”
    “敌过西市。”
    ……
    李弈静静站在高处观战,辰时三刻,当羽林军突破西市防线以后,立即下令中止城中的阻截。
    “再派万人,也不过是尸骸填巷壑而已。”
    他手抵上额头,紧蹙着眉深深思索,须臾,指推得眉心起如峦深褶,似在下着什么艰难的决定。
    “像是朝着……天狩门去的。”
    睁目之时,锐目中冷光如电。
    “传令,全军戒严,抽调北辰守卫四千人到天狩门,北军一定会有行动。”
    言下之意,竟是全然放弃了阻截城内乱党,将所有兵力放在防止城外北军与内部叛徒勾结开门,趁机攻进城。
    齐元襄的人很不满他的决定,立即争辩:“难道要放敌首出城去?让他出了长安,谁还能听我们的?”
    李弈道:“彼易我难,彼逸我劳,他只需出城,杀出一条路即可,你需阻挡他,则需要布下千万重门消耗战力,况你宣明军还没有一支军能克羽林军,我倒有一计可阻他出城,恐你家将军不愿。”
    “什么计?”
    “纵火烧城。”李弈笑道:“恰逢太子殿下登基大典,或能起红光为贺,百官还能立在殿上观礼。”
    将那人气的面红耳赤,欲破口大骂,李弈收敛玩笑神色,正色道:“回去禀报你们大将军,敌势已不可挡,拖下去恐怕城门会失陷,再让北军攻入城来,大事休矣。不如纵他出城去,长安城府库充盈、兵甲锋锐,拥百万之民、高官诸侯之属,十二门城防森严,固若金汤,加之今岁大旱,长安城外无麦苗可就食,坚壁清野,不能久攻,守个一年半载,天下事未可知。”
    这句话报至齐元襄处时,他正在椒房殿外等候皇后和太子,朝阳虽不烈,但光芒大盛,而吉服繁琐,令人脊梁起汗,接连而来的坏消息让他面色愈发焦躁。
    咬的面颊鼓起,攥的指节咔嚓作响,仍是忍不住憋屈窝囊窜成怒气,一脚将传讯使踢翻在地,尤不解气,足狠跺其上,厉声斥骂——
    “废物!既拦不住,何须来报!”
    惹来椒房殿宫人的暗中侧目。
    那人痛哼着,怏怏爬起。
    一阵令人心惊胆寒的沉默之后,齐元襄哑声道:“他要这么做,就让他这么做。一切后果他来承担。”
    而后转头暴喝:“还没好?!令皇后速速更衣,不要耽误吉时。”
    气犹未平,对身侧亲信低声抱怨道:“这疯妇,神智已不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不是念着百官还认她,今日就不能用她。以后,陛下还是要交由吴夫人抚养。”
    亲信唯诺然称可。
    “是,吴夫人已经安全接到未央宫。”
    ……
    辰时三刻,长安的这场突围战,突然发生了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惊人的逆转。
    先是东天镇门附近的岗哨没有查探到“乱军”的踪迹,一直等到辰时三刻,也没有响起一点马蹄声,意味着李弈判断的:羽林军会从西市一直向东,而后由天狩门出城的路线出现重大错误。
    这个时候,要立刻紧急叫停扑向天狩门的四千精兵。
    斥候手脚忙乱,面颊红涨突出,将代表“异常”的铁哨吹得震天,一声塞一声的紧促,呼啸声阵阵穿过明澈碧霄,惊飞了上空盘旋的苍鹰。
    鹰隼羽翼扑棱棱,悠闲地、翩然掠过天际。
    而人奔忙如沸水浇下的蝼蚁,或行或骑,窜行诸巷,一刻不歇。
    李弈接信也慌了,由于最前方的岗哨已经被羽林军全数歼灭,失去来自第一线的速报,让战事迅速复杂起来——
    天狩、天镇、永安、永宁、南台、北辰、华丰、清茂……
    他会从哪一门走?
    究竟哪一门还有内奸?
    他立即下令“十二门全部警戒!”
    并投入更多兵力,将斥候快马巡查的范围扩大到所有大门周遭。
    而辰时三刻的朱雀门,全然未受到紧张战局的影响,工多于兵,着褐麻衣的工匠在明熙的朝阳里攀上木架,忙着修葺这座在动乱中被损毁的宫门,木架和布帛中间依稀可辨朱雀门翼然展翅欲飞的骨架,宛如一只堕入蓬草中烧焦的凤鸟。
    当马蹄声响起的时候,甚至无人警觉,只架端觑着眼的工匠感到仿佛有一片阴云飘来,地面在震动,道:“天色恁怪,才见晴,有要落雨了?”
    这时,紧急的哨笛声响了起来。
    三次鹰哨示警,由短而长,由缓而促,未央宫甲士迅速集结反应,捉刀张弓,架起箭|弩,朱雀门大门主体已经烧毁,无法紧急闭门,门司马迅速送信给卫尉。
    当卫尉被甲带兵趋驰门前时,几乎是从马上跌落下来的,他周身失力落地匍匐,足上还绕着缰绳,险些被畜生牵行拖曳,便是眼疾手快扶地立起身来,仍难掩惊惶之态。
    为国羽翼,如林之盛。
    羽林军旌旗烈烈,玄甲黑旗造出遮天蔽日之势。
    而那传闻中早已晏驾的皇帝,跨马持刀,马伫立队列最前方。
    “朕回宫了,门是卿替朕开?还是朕自己开?”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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