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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05

      他的尸体被家人领回去的时候,周声就站在门口看着,口罩也没有摘下来。

    或许是看了太多生与死,他的悲伤没有维持很久,很快,他又走进了帐篷搭建的手术室,开始做着自己日复一日的工作。

    白天帐篷里的温度超过五十度,这样恶劣的环境,别说空调,连风扇都少得可怜,每个医护人员身上的衣服均已湿透。

    方早先前去过的巴基斯坦和阿富汗营地条件虽艰苦,但比起这里来,还是好得太多了。

    方早并没有给自己太长的适应时间,因为病人实在太多了,五花八门,什么样的病都有,每日她要看的病人至少几十个,有时候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方早在这里遇见了许多只从书本上看过的病症:黄热病、慢性骨髓炎、病毒性出血热等等,但比这些更可怕的,是无法解释出病症的病人。

    这些病人大多是女性,她们的病因并不一样,多是疼痛,有的是腹疼,有的是头疼,还有的是肌肉疼和全身性骨骼疼痛,却检查不出原因,也无法下定论,最后只能开些止痛药让她们回去。

    每每看着她们痛苦呻吟着离去,方早都觉得自己十分无能。

    可这样的情况,在南苏丹各个地区都十分多见,这里集结了全世界各种疑难杂症。

    但更多的,还是从各个城镇涌来的躲避战争的难民,他们大多都有外伤,子弹、爆炸和器械造成的各种伤口。方早多是做简单的缝合,她的实践经验太少了,大手术都是营地里几名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来完成。

    直到周声生病的那一天。

    这些天来,方早与周声的交集很少,他说不爱她,第二天便与她划清界限,可每每她感觉到有人在看他,抬起头,总是正好看见他闪躲的目光。

    方早并不着急,她觉得来日方长。

    那是一个午后,她刚为一个疟疾病人注射了疫苗,走出病房时,发现周声有些不对劲,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脸上都是巨大的汗滴与炎热造成的发汗不同,她一眼就看出来,他在发烧。

    病人还有很多,剩下的几个医生都在手术室,他仍旧坚持在病区。

    方早正想劝他回去休息,自己一个人可以搞定,可又有新的病人被送进来。

    那个病人被人用担架送进来的时候,有个年纪小的女孩已经发出了尖叫,他满身是血,肚子上破了个巨大的洞,隐约可以看见血糊糊的内脏组织。

    方早当时就泛起了恶心。

    可是她很快又镇定下来,因为在这里,她是医生。

    她还未走近,周声已经吩咐助手。方早才发现,他的声音嘶哑得可怕:“马上准备无菌手术室。”

    “你生病了,不行。”

    “不,方早,我可以。”周声打断她。

    方早不知怎么的,想起了他们的第一台手术,在那个简陋的灾后临时搭建的病房里,周声也是用这样坚定的眼神看着她。

    他是周。

    他能够在枪战中坚持完成开胸手术,他不顾自己的生命去过前线战区,他救活了无数的病人,他是无国界医生中的传奇。

    无论是在来到南苏丹之前,还是之后,关于周的事迹,她听了不少。

    他是戈格里亚勒最具盛誉的医生。

    方早看着他的眼睛,她知道,他是可以的,他从不会将病人的生命当成玩笑。

    只是,方早仍旧摇头:“你可以,但是我也可以。我已经不再是那个会被鲜血吓退的女孩了,周声,我也是个医生。现在的情况,我能够比你更快更好地完成手术。你相信我。”

    你相信我,就像当初我相信你那样。

    你可以做到的,我也可以。

    这不是方早第一台主刀的手术。

    她在阿富汗已经做过了许多台大大小小的手术,救治了不少的病患,也有眼睁睁看着生命流逝而无可奈何的时刻。

    她已不再像当初在巴基斯坦那般,除了难过哭泣,什么都做不了。

    在战乱地区,她压根没有太多的时间伤心,手术台上的病人心跳停止了,她只有很短的时间用来平复情绪,很快,又要投入下一台手术。

    她是医生,她所要做的,便是竭尽全力救治病人。

    她并非要与周声一较高低,而是她明白,此时的情况,她能够比周声做得更好。

    手术的全程,周声都站在她的身边。

    她的临床经验远不及周声丰富,但也能够独当一面,成功地完成了那台手术。

    那一天非洲的气温尤为高,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她身上的手术服都已经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