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新御书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分卷阅读103

      ……你怎么不进来?”
    陈寻扶墙站直, 哑声回答:“没有啊,你听错了吧?我才到。”
    “书包给我。”徐婉雅也不拆穿,向他伸手。
    陈寻绕过她的胳膊,径直背着包进门。
    家里现在只有他俩, 陈冰在真相败露的第二天就草草收拾几套衣服走了。去了哪,没人知道;但他肯定会回来, 这点母子都清楚。
    徐婉雅这几天难得的平静, 光看着她, 你不会觉得她经历了什么, 只当她是劳苦过头的家庭妇女,穿扮不够精致, 每根发尾的分叉都藏着疲惫。
    她只会在跟父母和密友煲电话时, 对情绪失去最起码的控制。
    “他走,能走到哪里去呢?我们还没真正离,这房子他终究是得回来的呀。他这样做, 弄得我成了个罪人,凭什么?啊?”
    陈寻站在餐桌旁喝水,面前摆着一碗水饺,身后隔着一道门板的抽噎又阵阵响起。
    “那你错了,我还真不怕。我想通了!昨天也跟郑主任他们说好了,过段时间我就复职,大不了儿子我来养啊,对不对?我算是明白了,女人还是得自立……”
    “立”字发完一半,破嗓的啼哭紧跟而至。
    “真的,我的命太苦了,没见过哪个比我更苦的!菩萨根本不保佑我,那一套顶个屁用!”
    “行了不说了,就这样吧……唉你放一百个心吧,我才不会为他想不开。”
    门里静下去,拖鞋摩擦地板的声音显得很突兀。陈寻漠然摘下眼镜,提起筷子往碗里伸。
    徐婉雅走出来,静悄悄坐到他对面,支着胳膊一愣一愣地凝视他。两只眼睛桃核一样,肿到有种惊人之情。陈寻吃得快点,她就把目光对准他的脸;吃得慢了,视线便下移到碗里。
    片刻的沉默后,她问:“儿子,如果……妈妈真的跟爸爸分开了,你选谁?”
    陈寻呆滞地顿住,挂在筷头的饺子掉了回去。他不喜欢这个问题,像个开放式的算术,还硬要他给出答案。
    徐婉雅等得有些心焦,前倾身子再次试探:“儿子,妈妈以后会坚强会振作的。关键,妈妈有儿女心,你知道吧?”
    她看他一直沉默,失落地胳膊往桌沿下方一溜。想了想又不甘心,攀回桌子说道:“没关系,你晚上睡觉前好好考虑一下吧,妈妈等你的回答。”
    语罢,徐婉雅起身离开。
    ***
    学校安排心理老师在高三各班轮流讲一堂心理辅导课。轮到三班上这课,已是下午最后一节。望着一大片在书堆之间埋下的头,老师忍不住玩笑:“我上这课,每年的体会都是,教改班的学生还没有普通班的听得认真。”
    大家都敷衍地笑笑,笑完继续低回头做题。叶西是不一样的烟火,支着下巴听完了一整堂课。最后老师在黑板上留下办公室地址与联系方式,她还抄了下来。尽管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用上,但抄下来总没坏处。
    傍晚放学,天空相对晴朗,叶西吃完饭,下楼准备去操场转几圈。
    临近高考,广播室喜欢放些励志热血的歌曲,伴奏里的鼓点擂着天空,敲走了不少寒气,气氛不错,合该让情绪变明朗。然而叶西没有,从楼道走到小广场,她一直在想昨天赵系景所说的话。
    上周的事,陈寻最早发现端倪是在周六,陈爸爸彻底摊牌是在周日……
    她拿出手机,调出通话记录。其实周一深夜有过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但因为她余悸未消,害怕是某个要为刘晶晶一家打抱不平的人,就直接掐断了。此刻细思起来,她隐约有些不安,不安里还糅杂着歉意。
    万一……这电话是他打的呢?
    叶西脑子里出现了一副场景,羸瘦且孤独的人、黑暗无尽蔓延的深夜、从耳旁滑到腿边的失落手机……她不敢再往下想。
    可她的歉意来源远不止这通非常可疑的电话……
    她的弟弟叶南,已经害得三个家庭覆灭了。
    叶西回神,满心沮丧地往前走。路过篮球场时,她分心瞥向侧面的体育馆,心理老师所提到的咨询室就在这栋圆形建筑物的四楼。体育馆西门的楼梯是为四楼独立设置的通道。
    正想着,从楼道里慢悠悠走出来的陈寻晃进她的眼角。
    叶西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愕然到浑身的汗毛都悚立了起来。
    陈寻不太精神地垂着头,校服宽大到藏风纳寒,心理老师跟在后面,手掌在他肩膀上按了按,嘴巴动了几下,随后转身上楼。
    像场无声的悲剧电影,没有任何台词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却窥见了故事的全貌。
    陈寻没有注意到她,在原地定了片刻,抬手点烟,而后走到一旁的乒乓球桌边坐下。这电影颇有些首尾呼应的意思,那台球桌是他们第一回发生对话的地方。
    夕阳的余照红中泛白,拦腰割断了球桌,他坐在偏暗的那边。
    叶西旁观了许久,握拳决定回到电影当中。
    陈寻对她的突然出现有些惊讶无措,下意识侧过身回避她,手里的烟抖落了不少烟灰。
    “陈寻……”叶西微微歪着身子,找他的视线。
    几十天的零交流,忽然这么近,她没有认真审题也没有打任何腹稿,甚至该摆什么样的表情都没想好。
    陈寻拿肩侧对着她,极小声地“嗯”了一下。
    那声“嗯”字没什么力道,最后一点还是狠狠捺在她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