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华章 第33部分阅读
盛世华章 作者:肉书屋
劈了他。
“我一开始听憧憬你的。”杨有功的眼圈有点发红,“因为我知道你确实比我强,可是到后来这个我明白的事实,却被陌生人和亲人一次又一次的提醒……提醒到我快吐了!可是比不上你,是罪过吗?”
123兄弟(下)〖〗
杨有功原本是来道歉的,可是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单方面的诉苦,到后来挺大一个人一边抽噎着抹眼泪,一边絮絮叨叨的念叨着儿时的不快。
“到后来,我也明白了,在那个家里,我唯一比你强大概就是生孩子吧。其实我最先娶进房那个女人,根本就是个误会,我那时候才十三,根本不明白什么男啊女的。就因为那女人不小心掉在水沟里,我伸手去拉,让他看见,他就兴高采烈的说我轻薄了人家,让我娶进门。”
杨鲲鹏半躺着耐心听他絮叨,越听对这个弟弟心中越是有愧。父母们总是喜欢将孩子们拿来比较,就算自己家只有一个,也喜欢将别家的孩子当例子。如今杨家兄弟对比严重,就更让父母喜欢挂在嘴上念叨了。
“有功,我知道对不住你。”
“不,大哥其实没错,是我自己想叉了。”杨有功抹抹眼睛,露出一个有点羞涩的笑容,“如今我都明白了,我会好好过日子的。今日打扰大哥了,多谢大哥听我一番唠叨,过去之事也请大哥不要在意。”
杨有功一番倾诉没了负担,精神抖擞的走了,他走没多久一身女子衣衫的上官伊人慢悠悠的走来,无比自然的做了个万福:“大哥。”
杨鲲鹏一愣,不知道是该叫弟妹好,还是该叫弟婿好,还是上官伊人盈盈一笑:“杨将军还是叫伊人吧,今日此来特是有事要求杨将军帮忙。”
杨鲲鹏点头:“你我如今已是一家人,只要能办到,我必定帮忙。”
“大哥也不必说的如此慎重,其实这事也是好办,我只是想明年,不,今年武举,切勿让有功得中。”
“这事我帮不了。”杨鲲鹏很干脆的摇头。
“大哥?”
“今年的武举,中与不中在有功他自己,而非在我。他有那个本事自然得中,没那个本事,我想让他中也不行。”
“大哥说的在理,这倒是我唐突了。既如此,大哥好好休养身子,伊人告退了。”
“等等!伊人,我想问问你,到底为什么你让我帮这么一个忙?”
“大哥不明白吗?”上官伊人笑,“这原因有公有似,但说到底都是为了有功好。一则他不像大哥,心志坚定不为外物所动,有功现在虽好了,但若是在京中的时间长了,看多了花花世界,说不准故态复萌。他现在也是我的倚靠,我怎么能看他又走了歪路?二则,我毕竟是男子无法生育,有功还是回家为杨家添上一儿半女,安了家中老人之心,再说其他的好。”
“你……你到底为什么跟着有功?”杨鲲鹏心里略微有些发凉,上官伊人这番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根本没把杨有功当成一个伴侣,反倒像是一个恩客之类的角色。
“我知道大哥恼我,可我原本就没想跟他如何。”上官伊人苦笑,“那日锦衣卫突然遣我回家,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大哥的吩咐,后来我一个人独自琢磨,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原来我却是好心办了坏事。那人是看在大哥面上,才放了我一条生路吧?所以我也就安心的在家里过日子。”
杨鲲鹏头疼,暗道今天怎么都是跑来诉苦的?那边上官伊人却仍旧继续朝下说。
“除了家人,我上官伊人这辈子没见过几个真心对我好的人,大哥却是算一个的。所以我还是记着大哥的好,后来家中遭了变故,我其实想过来京投奔大哥,只是家中兄长不愿。不过我却是一直把大哥放在心上。”
“啊?”杨鲲鹏囧了,这是告白不?
“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大哥,所以不过是在心里想想,大哥不用上心。”
“……”都要闹家庭矛盾了,他还不用上心?
“杨有功到我店里住着的时候,开口闭口都说自己是扬参将的弟弟,摆明了就是要坏你的名声,从一开始我就是想给他点颜色看看,根本没想着和他怎么样。”
“那就是说我弟弟自甘下贱?!”杨鲲鹏嘭的一拍扶手,就从藤椅上站了起来。
“差不多。”
“你!咳咳!”伤筋动骨一百天,按说杨鲲鹏的骨头也该好了,如今他的胳膊是好了,可是因为练兵之中不小心(人为?)从马上摔了下来,之后又带伤奔走,他现在肋骨的伤却是丁点没见好转。
“大哥莫气,小心伤了身体。我知道你心疼弟弟,可我不愿意对你说谎话。”
杨鲲鹏感觉火气都要从鼻孔里窜出来了,哪里还能不气?!
“大哥其实可以放心,我上官伊人其实就是个势利小人,跟着有功,我好吃好喝好穿戴,享不尽的平安富贵,偶尔还能看见大哥,我就已经满足了,我会好好看着有功的。”
把杨鲲鹏气得呼哧带喘后,上官伊人一脸内疚的走了,他走了,孟昉拎着个食盒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别气了,小心身子。”
“怎么可能不气?”
“其实,上官伊人这小子不错,他说的都是真心话,也算是敢作敢当。而且,他这么做又有什么错处?你弟弟和他是各取所需,只要不拆穿,天长地久比翼齐飞也并非难事。这世上假的长了也就成了真。除了你杨大指挥使,这世上哪里去寻那么多的真情?”
杨鲲鹏知道孟昉说的不假,别说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就是大喊自由恋爱的前世,又有多少结成夫妇的男女真的是因为爱情?
虚情假意,有时候并非是贬义词,为了生活、为了利益、为了家庭、虚情假意的结合不一定就活不出滋味,只要局中人自己乐意便好了。
“以有功的能力,他想中头甲是没门了,可也不见得名落孙山。”杨鲲鹏端过小米粥吸溜吸溜喝了两口,“今年武举出来的,陛下说可以都让我弄到神枢卫里去。”
“将军是想把杨小弟也弄在自己身边?”
“弄在身边说不上,按规矩来吧,这武举进来的我都准备让他们跟着新兵练上一个月,能过关的便留下,过不了关的就打回吏部去,有功也照此办理。至于他和上官伊人这事,已经算是他自己的家事了,到底最后是死是活,就看他们自己吧。”
“其实……”
“怎么?”
孟昉一笑,摇摇头,没说话。
上官伊人真的是对杨有功半点情谊也无吗?孟昉猜当初上官伊人接近杨有功,必定是用了些原本他在院子里历练出来的手段,杨有功虽然原本好色,可他一直生活在坎儿堡,再远了就是大同,其实并没见过多大的市面。风月场上,只不过是见了些不入流的小角色。哪里能抗的住上官伊人这么个京中魁首的勾引?
上官伊人怕的就是杨有功见识多了,将他识破,又或者不再对他感觉新鲜。不过这种怕到底是源于单纯的利益,还是里边掺杂了感情,那孟昉就不知道了。
所以他干脆也不提醒,就像杨鲲鹏说的,最后是死是活,就看他们自己了。
家里的烦心事还没完,转天杨鲲鹏大清早正刷牙呢,仆人送进来一封拜帖,拜帖里边还夹着礼单。
杨鲲鹏用眼神示意冯子震去接礼单,他自己仍旧专心刷牙,毕竟新年刚过还没出正月呢,送礼的事情并不新鲜。
冯子震看了一眼,眼神顿时变得古怪了:“大人?”
“嗯?”杨鲲鹏倒了一口清水漱口。
“送礼的人叫李怀。”
“咕嘟!”漱口水都咽下去了!
李怀这个人,半年多前杨鲲鹏挨打当天,赵璞就立刻让锦衣卫出去严查了,他在京城里逛了三天,便南下去了,到了南边他与几大商人接头,上了一艘不知开往何处的商船,就此没了踪影。就此便没了消息,谁知道今天突然跑到杨鲲鹏家里来送礼了?
124骑术
对李怀这个人,杨鲲鹏是戒备并好奇着的。
当日见时,李怀身着普通士子装束,来京后也是自称河北秀才,锦衣卫事后查他来处,同名者虽有,却并非李怀其人。之后他南下与商人接头,这就更不是普通士子的作为了,文人轻武,更轻商,况且以大颢律,士子从商是要削了功名的。就连商人家庭出来的士子,也是忙不迭的与家中断绝关系。 如此看来这个李怀的身份,也就更加奇怪了。
杨鲲鹏一手举着漱口的杯子,一手举着牙刷,下巴上还有着||乳|白色的膏状痕迹。冯子震知他在想心事,所以虽然他这形象太过可笑,却也没有打扰。
“算了,闹不明白就见见吧。”杨鲲鹏摇摇头,等他两手一摆,才发觉自己的狼狈样,不由朝着冯子震吐吐舌头。他老大一个人做这种小孩子才有的顽皮动作,一点看不出俏皮,但却也足够可笑。冯子震被他逗得一笑,结果了杨鲲鹏的牙刷和杯子。
“大人且梳洗,我出去准备。”
“嗯。”杨鲲鹏点头,老实的洗脸。
冯子震出去没多久便带着一脸的疑惑回来了:“大人,来人并非李怀本人,只是个受李怀之托的商人。而且,那礼物……大人还是一会亲自去看看吧。”
杨鲲鹏更奇怪,他养病期间,冯子震是轻易不愿让他动弹的,能把他当家猪养,绝对不会当野猪养。怎么这一件礼物竟然能够让他改变了一直的坚持
“希律律~”一匹高头大马被人拉着缰绳仍旧不老实的甩蹄子晃脑袋,碗口大的蹄子将地上本来就有些裂缝的青石板踏成了青石块……
杨鲲鹏看了一眼,连接近都没接近就转身说:“送到宫里去吧。咱们杨家庙小,放不下这么大的佛。”
冯子震低头应是,藏住了嘴角的那一抹笑意——亲近的人都知道,杨大指挥使的马上功夫,非常的……烂!别看他偶尔骑在马上都是威武非常的,其实那都是宫里御马监训出来的“好”马,这些马能跑多快杨鲲鹏不知道,不过温驯顺服却是一等一的!
所以,眼前的这匹马绝对不符合杨鲲鹏对于好马的欣赏标准标准~
“大人,还有一个马夫是和马一起的。”
杨鲲鹏不由奇怪,刚才拉着缰绳那个明明就是赵璞配给他的马夫啊?马厩里边他也没看见陌生人:“没在马厩里吗?”
“没。”冯子震的表情略有些古怪,“您见着了就知道了。”
“?”一头雾水的杨鲲鹏在见到人之后,立刻明白了冯子震那眼神是什么意思。这位“马夫”一身灰布小褂,低眉顺眼的站在角落,不过依旧是显眼异常的!因为他是混血儿,还因为混血给他带来的异常俊美的外表!
冯子震递给了杨鲲鹏一份卖身的文书,那是一份死契,契约上马夫的名字只有长青两个字,并没有姓,感觉不像是一个人的真名,倒像是艺名、花名之类的……
“你会养马?”杨鲲鹏压下了脑海那诡异的想法。
长青一挑眉,缓缓的抬起头来,一双蓝黑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杨鲲鹏:“好马也要配上好骑手,却不知道大人骑~术~如何?”
杨鲲鹏囧了,是他思想不纯洁吗?为什么在他脑海里浮现的画面是“骑”非骑呢?
“大人的骑术自然是一流的。”身后突然出来一条胳膊,把杨鲲鹏给拨到一边去了,“但可不是随便哪里来的野马驹子都能朝府里挤。”
“有道是家花不如野花香,这驯熟了的驽马也大多比不过天生天长的野马够味道~况且,世上的英雄男儿哪一个不爱驯服野马时的豪情?”
“孟昉啊……”杨鲲鹏拍拍孟昉肩头,他知道自己家里是十二时辰都有锦衣卫保护,不过这消息也传得太快了,这马夫进门才多长时间啊?孟昉就跑回来了……
“什么事?!”孟昉咬牙切齿的回头。
“这事,还是让我自己拿主意,如何?”
“……”孟昉深深看了杨鲲鹏一眼,哼了一声退在一边。
“来人,带长青公子下去……”杨鲲鹏顿了一下,只因为有一只手掐住了他腰上的一块肉,正在左扭右拧,冯子震拉扯了那只手两下,手的主人这才不情不愿的放弃了,“下去休息吧。”
“是。”有仆役带着长青离开,临走的时候长青还给了孟昉一个“媚眼”。
“这人明显不怀好意,你留他做什么?!”人刚走,孟昉就气哼哼的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了。
“不管是这位长青还是那匹马,都不过是李怀的试探而已。我很好奇,这李怀到底是什么人。”杨鲲鹏揉着被狠掐的腰,一个劲吸着凉气。
“这么说,大人就一点没动心?”孟昉一挑眉,就是因为知道这个长青不会是什么危险人物他才这种反应。以他对杨鲲鹏的了解,那个长青不管是外貌还是性格都绝对是杨鲲鹏感兴趣的类型。虽说知道他家大人不是看见美色就走不动路的人,但多多少少他心里还是有点小别扭和戒备。
杨鲲鹏看他一眼,伸手捏了捏他鼻子:“你知道你家大人我的骑术的,我可是消受不起精力十足的野马驹子,还是知根知底的家中老马更合我心。”
“你这话是嫌我们年级大了?”孟昉放心是放心了,不过那股别扭劲还没过去,干脆继续危难他。
杨鲲鹏无奈,还是冯子震厚道:“大人,该回房吃药了。”
“对,吃药,吃药。小昉也别担心我了,锦衣卫还有事要办吧?”
“去!谁是小昉?!”孟昉嘴上不饶人,脸上却红了。没跟着他们进房却是等在屋外,见冯子震出来,又问了杨鲲鹏病情,知道他如今确实是飞速好转,这才转身离开。
到了下午,杨鲲鹏正和冯子震下棋呢(其实两个人都是臭棋篓子),外边又一个人气冲冲的来了。
“咚!”喘着粗气外带汗流浃背的赵璞把一个口袋扔在了杨鲲鹏脚边,险些砸了杨鲲鹏的脚,“别瞪我,我带的人手不少,而且都让跟着身边呢。我问你,那个什么长青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杨鲲鹏顺手扔了棋子,被冯子震怒目而视,这一局本来他要赢了,“就是送的礼而已,这个李怀果然是不简单,我想着他这次送礼不过是探路,那我就接了他的礼,也好看看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你可小心点。”赵璞看他答得光明正大,反而没处发火了,瞪大眼睛瞪了半天,最后无奈吐出一口气,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那长青就算是可有可无的弃子,但送到你家里也是不简单。别的我不怕,就怕他伤了你。”
“不要这么不信任我,我还是有两下子的,上次我那么狼狈主要是对手太多,双拳难敌四手啊~你送来的这是什么?这么沉。”杨鲲鹏一边说一边打开了口袋,“红薯?!哈哈!种出来了?!”
“红薯和土豆是好东西啊!不枉我把一半西苑搭了进去。”赵璞接过冯子震沏好的茶,放松的吐出一口气。
“西苑怎么了?”
“说来话长了。”
原来当初那些老农和花匠拿走了红薯和土豆的,可着实是费了一番手脚。因为都没见过,所以一开始连这个是植物的哪个部分都没法分辨出来。在一番争论,连带着切开了红薯土豆各一之后,总算是确定了这是植物的根。
然后按照一般的情况,这些人就拿了几个“根”泡到水里了,想把红薯土豆泡出芽。可没想到他们泡进水里的没法芽——直接烂了,放在地窖里的却有些发芽了。《
见事与愿违,几个人对着这些法要的作物就开始犹豫了,虽然都知道该埋在土里,但是这东西一旦埋进去他们可就看不到摸样了,是好是坏,都要等长出新芽才能知道。在这之前土质是否适宜、播种季节对不对、喜水还是喜汗,可是只有地里的作物清楚。
这万一埋下去全都坏了那可怎么办?
犹豫来犹豫去,最后众人还是种下去了,一个发芽的大土豆或者大红薯一个坑,每个坑间隔得大大的,按照不同的培育方法种植。
再然后……红薯和土豆果然是生长能力强的作物,没过多久红薯藤土豆藤就四处乱爬,不但爬满了开辟出来的农田,甚至爬进了其他花草丛中。
“结果就是为了让这些东西长好,只要是它们爬过的地方,遇草拔草,遇花铲花,碰见树直接砍……”
虽然没看到具体的“盛况”,但是杨鲲鹏可以想象西苑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变得一片狼藉的。红薯土豆之类的生命力顽强,再加上施足了肥,那长起来绝对是能用疯狂形容的。
“不过倒是也值了,我可是收了不少的红薯土豆,这东西好吃不好吃放在一边,产量可是真够大的。”
“陛下,你发现没有,我们自己种的可是比买来的要小上不少。”岂止是小上不少,根本就是鹌鹑蛋与鸵鸟蛋的区别。
“大概是水土的关系吧。”赵璞可不懂这里边的问题。
“我很奇怪,陛下为何不去直接询问明白的人,而是让自己人一点一点的钻研呢?”
“有明白人?懂得重这些东西的?”
“是呀。”
“在哪?在哪?我怎么不知道?”
“就买来的那些黑奴,昆仑奴啊。”杨鲲鹏当初买他们就是为了这个,这些人大多从事体力劳动,种庄稼这种事情,当然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哎呀!对呀!这是他们那边的作物啊!”赵璞一拍脑袋,他当时还以为杨鲲鹏是买来看个新鲜的呢,“那些人从买来第一批的时候我就没在意,记得好像是交给曹斋了,也不知道让他给安排到什么地方去了。真是失策,白白浪费了一年!我先走了,你在家里好好养病啊!”
匆匆忙忙的,赵璞跑了。杨鲲鹏扭头看着冯子震说:“子震,端个火盆来,咱俩烤红薯烤土豆~”
125分离
今天这个插曲杨鲲鹏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需要他忧心的烦心事已经够多的了,在不清楚李怀的真实身份之前,他只是个需要戒备,却不需要随时惦记的人。
过了上元,杨鲲鹏已经好多了,四营的训练也都上了正轨,开春兵丁重新回营,经过去年半年的整肃,他们也都知道深浅,不用费太大的功夫了。
“可惜,都是些没见过血的。”“上班”的第一天,杨鲲鹏坐在太师椅上看着下边热火朝天进行对攻训练(其实就是互殴)的兵丁,皱起了眉头。
“不管是朝南边拉,还是朝北边拉,都要等你好了再说。”一边冯子震听到了他嘀咕的声音,凑过来警告。
“在你眼里原来我是这么一个为了国家社稷,不顾个人安慰的忠臣啊?”杨鲲鹏轻笑,低声在冯子震耳边问。
冯子震有点脸红,大庭广众之下,杨鲲鹏这举动也太那什么什么了~
“是不是忠臣我不知道,可我知道您任意妄为,无法无天却是绝对的。”
样酷鹏嘿嘿笑了两声:“其实我还真想分出些人手去北边。”
“大人!”
“你先别急,我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别说带兵打仗,一路颠簸我就受不了。”
“那大人是什么意思?”
“你说,你带人去好不好?”
“啊?大人,您这……”冯子震吓了一跳,说实话,因为几次单独行动都出了不太好的事情,所以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有了点恐惧心里。《
“我说真的,我想让你带人出去,其他人带队,我不放心。”
“大人。”冯子震苦笑不得,“可是您让我带队,我自己都不放心。”
“就这么定了,反对无效!”杨鲲鹏不管冯子震的那张苦瓜脸,起身写奏折去了。他的三个爱人,赵璞不用说,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位有位之主,且正在向腹黑之主的方向转别;孟昉在锦衣卫“玩”得风生水起,在杨鲲鹏看来整个就是一个古代中国版的海因里希;只有冯子震,大概是他们俩相处的时间太久了,久到无论谁离开了谁都会感觉自己变得不完整了……
可是作为两个独立的个体,杨鲲鹏很希望冯子震有着属于自己的荣耀和事业!
“大人,我不行。”一边帮杨鲲鹏磨墨(写奏折的墨),冯子震一边焦急的劝着。
“呵呵。”杨鲲鹏停笔,抬头色迷迷的看了冯子震一眼,“一般你说不行的时候,就是还能再来两三次,放心,我知道你行的~”
冯子震险些羞窘到吐血,最后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杨鲲鹏写好了奏折——而且还是要他本人亲自送去。
收到奏折的第二天,赵璞就有拎着一麻袋土豆和红薯找来了,他来的时候另外小三口正在涮火锅。
“削了皮正好一起涮。”杨鲲鹏嘴里塞满了食物,挥舞着筷子指挥着。
冯子震虽然愁眉不展,可仍旧接过了袋子去一边削皮了。
“你舍得吗?”赵璞扁扁嘴,冯子震对杨鲲鹏的细心,就算是他也不得不甘拜下风。而且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们仨彼此之间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种默契,在对杨鲲鹏的时候,哪个领域是共有的,哪个领域是私人的,各自都很清楚。而且虽然不乐意,可是不得不说,这里边冯子震确实拿了大头。
“折子都递上去了,你说我舍得不舍得?”杨鲲鹏涮了个白菜叶子,看都没看赵璞。
“你舍得……”赵璞戳着自己碗里的酱料,“那我可就把他放出去了,到时候你可就没有现在这么舒服了。”
“我不能为了自己舒服,让他总是这么围着我转。”
“北边可不像倭寇,想一年半载就回来是不可能的,他这一去少说要三五年,你真舍得?”
“你再说我就哭给你看了啊!”
“好了好了,是我的不是。”赵璞撇撇嘴,正好冯子震切了土豆条和红薯条回来,不过开吃的时候桌上的气氛却是比刚才冷了几分。
三月,三千营参将冯子震帅三千营、神机营赴蓟州抗狄。
“想哭就哭吧。”城楼上,三个身穿鹤氅将头脚都裹住的男人,看着八千军士在飞扬的尘土中远走……
“你什么时候看我哭过?”
“将军,您这声音可都带着颤音了。”
“去!我没有~我都……多大了……还哭鼻子……呜呜呜呜~我现在后悔了行不行啊?”泪水模糊了眼睛,杨鲲鹏扑在了城墙上,很没有形象的痛哭流涕,“子震~子震走了~”
“你这是标准的马后炮!当初是谁逼着我下旨的?”
“将军,其实您可以请假省亲的。蓟州和大同离得应该不太远吧?”
“对!明天我就上折子请假~”
“休想!你们俩被指望我准假!”
126暗伤〖〗
昌佑八年,立春大祭
“无聊啊~”立春祭祀可以说是一年开始的头等大事,不过,已经算是“老”皇帝的赵璞对于这种事情,显然已经没有了任何敬畏之感。祭祀的间歇,他非常没有形象的侧卧在榻上,一边吃着小点心,一边打着哈欠,“鲲鹏,你吃不吃啊?”
“不了。”杨鲲鹏摇头,他虽然也有点饿,可是为了减少麻烦,还是不吃的好。毕竟,祭祀刚进行了一半,一会还要继续出去“跳舞”,万一有个内急什么的,那就只能急在在裤子里了,“你也少吃点,你一次两次跑茅厕没人说你,要是跑个没完你就等着被骂吧。”
赵璞一想也是,虽说这些年他早就被骂习惯了,可是为了这点小事挨骂,不值得。
“喂,今年冯子震可是就要调回来了。”
杨鲲鹏脸上一红,低头道:“嗯,我知道。”
“喂!喂!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啊?”赵璞鄙视的看着某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想汉的小媳妇呢!满脸的闺怨!”
“陛下果然明察秋毫!”杨鲲鹏很娘的用手捂住脸,“奴家我可是思念冯郎已久了~”
“呕~”皇帝陛下险些将刚吃进去的点心再吐出来,随手抓过还放着点心盘子朝着杨鲲鹏就拍了过去。
“哎呀~陛下吃醋了~放心,奴家忘不了你的~”躲过盘子和点心,杨鲲鹏朝着赵璞比了个莲花指。
“杨鲲鹏!你别闹了!”赵璞被杨鲲鹏一番做派弄得寒毛直竖,
“不闹就不闹,明明是你勾起来的啊。”杨鲲鹏恢复正常,坐到了赵璞身边看着地上盘子和点心的残骸开始发呆。
虽然冯子震走的时候,杨鲲鹏就说会请假省亲去见他,可是实际上这三年他一次都没有离开京城——要做的事情,该做的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首先就是推行玉米、土豆和红薯,这世道表面上是君主独裁,可实际上至少大颢至今为止还没哪个皇帝敢说自己“独裁”,就是无法无天的赵璞也做不到。所以直接明白说“这东西好,你们都种吧。”那绝对是自己找骂。
所以,两人一商量,暴力强迫不如智力引导,杨鲲鹏那时候正好又刷下来了一群人,赵璞拍板干脆让这群人去皇庄种地了,他那庄子地处荒僻,倒是还能开辟出不少良田来。于是这群人就被弄去种地了,而且答应他们种三年就可从军户改民户,条件是这三年都要种朝廷规定的作物。
于是,这三样新作物在皇庄种下的当年,还没等收呢,一群户部的大臣就找了上来,要求皇帝推广良种。两年下来,南边怎么样杨鲲鹏还不太清楚,至少北边已经到处是新作物的身影……
这是小事,杨赵二人没花多少心思,让他们更头疼的是军户的问题。杨鲲鹏已经和赵璞说明白了当前大颢军队的情况,北边还好,因为连年战火不熄,最没用的兵也就是他坎儿堡那样“民兵”了,可是至少尚武之风尚在。南方特别是沿海一带,水师虽然仍旧霸道强势,但是陆上的步卒,却实在是太惨了。
不过出现这种情况,倒是也不怪这些兵,只能怪他们的上官。越是富庶之地,军户的世袭军官对手下越狠,军官对待手下就和奴隶主对待奴隶没什么两样,打骂随心,杀伤任意。当一个人处在这种环境里,他怎么还可能有保家卫国的心思?
赵璞想要将这些人立刻军户转民户也不可能,且不说还有很多地方还要仰仗着厢军护卫,而且把他们都变军为民了,这就表示他们那些上官的利益也会被取消,这里边会被触动的不止是一大批武官的利益,还有各地地主以及文官的利益。一旦赵璞硬来,倒是不怕文官们不疼不痒的奏疏,而是很可能动摇国本!
两人考虑良久,最后杨鲲鹏把邮局那个想法提出来了。一开始也没大范围的搞,而是找了几个素来名声还不错,对下比较宽厚千户百户,问他们愿不愿意由军转民,由他们牵头,小规模的开始办起了寄信送货业务。
当然,这事一开始办,督察院的文官们就听了风声,一夜之间赵璞的案头上全是参他的本子,不过对于这种情况君臣俩都是比较有经验的。一个当不知道,一个当没看见,全都被赵璞拿去烤红薯烤玉米烤土豆了……
邮局是以原先的驿站为基础,又加了马匹和人手,分急件和缓件,按照货物的重量以及运送的时间收费。一开始的时候送信之类的小买卖邮局一件没接,全都是“大买卖”——邮局送货要的钱比镖局要的钱少得多,杨鲲鹏拿着第一个月的工作记录,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办的不是邮局是保镖外加运输公司~
不过这终归是条财路,而且很稳定,事实证明也算可行。杨鲲鹏和赵璞这才慢慢扩大“生意范围”,略微筛选之后将一批军户转为民户,变成了邮政职工。
不过国家的范围太大,邮局这个东西虽然是好事,但终归是有和尚喜欢念歪经,把好事弄成坏事。一直到现在,赵璞还能收到参奏杨鲲鹏恶政害民的折子,不过那也只能算是小小余波,并不能阻挠大势。
裁撤厢军既然开了头,那一路下去就不会停,之后的日子,赵璞正式在官面上开始了行动,大多移民他处之后变军为民,少部分变军为工(铁矿、船工),也有极少的精锐由军户变募兵。杨鲲鹏则在大江南北分设了八大营,不为其他,就为了练兵,各地木募来的士兵由专人率领就近训练,新兵训练之后之后按照训练成绩分派各处。
两年中,乱子出了不少,铺天盖地的奏折是平常事,行刺暗杀投毒之类的杨鲲鹏一个月能碰上两三次,最严重的干脆直接造反,到如今可以说仍旧是一团乱麻,可是线头已经抽出来了,用不了多久,这团乱麻梳理整齐,到那时即使不是天下太平却也是光明在望了。
也因为杨鲲鹏这几年来和赵璞的“密切合作”,如今朝中大臣戏称内阁首辅谭清远为外相,称杨鲲鹏这个完完全全的武官为内相。又有“外相是摆设,内相决大事”之言。
赵璞叹息一声,转身趴在了杨鲲鹏肩膀上:“鲲鹏,你说等到小璋长大了,我就退位和你去做田家翁如何?”
“你找死啊?”杨鲲鹏任他趴着,还略微转动一下,让他趴得舒服些,“况且咱们做的这些改革,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完事的,没有二三十年,让改革深入人心,变成平常事,你就等着前功尽弃吧。不过公的,单说私,你我有一天要是没了地位,那么你最好的结果是被监禁,我最好的结果是被五马分尸。”
“那我就只能一辈子看着你带着冯子震和孟昉四处游玩?”
“别掐!别掐!”杨鲲鹏一阵嘶嘶喊疼,“孟昉都是跟你学坏的。还有,我的陛下~我什么时候带着他们四处游玩了?我每次出去不都是只剩了半条命?”
“说不过你,反正我不想一辈子都被拘束在宫里!”
“那就等咱们都七老八十了再说吧。”
“小璋那时候都五六十了!一把老骨头还能玩什么?”
“老骨头自然有老骨头的玩法,有个念想总比一辈子没机会好吧?”杨鲲鹏在怀里摸了摸,掏出来了一张草纸,“拿着。”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赵璞一脸的黑线。
“以后我一年给你一张,等到你有五十张的时候,我们就能出去玩了。”
“你就不能拿点好的?”嘴上虽然一个劲的埋怨,但赵璞还是将草纸仔细折好放进了衣袖里,正好这个时候,屋外内侍开始拍门,“陛下时辰到了。”
杨鲲鹏拍拍膝盖,站起来就要朝外走,可谁知他刚迈出去一步,第二步脚刚抬起来的时候,就听赵璞忽然一声大喊:“别动!”
“啊?”听到声音,杨鲲鹏下意识停下所有动作扭头,可他身体的平衡早就变了,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子,整个人朝前一倾,“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没事吧?”赵璞急忙凑过来搀扶,“你这突然一嗓子,干什么呢?”
杨鲲鹏也是倒霉,这一跪就跪在赵璞早时候扔出的盘子残骸上了,幸好是衣服够厚,否则这一下子说不准就伤了筋骨,但现在也是见血了。
“咱俩的玉佩搅在一起了。”赵璞一看见了红,顿时脸都白了,搀着杨鲲鹏坐回榻上,赶忙招呼内侍去叫太医,“疼吗?我没想到……”
“没事,就是皮肉之伤。”杨鲲鹏摇摇头,伸手把衣服掀起来,然后立刻就后悔了,这口子的出血速度还真快,纯白的裤子在膝盖上突兀的染了小孩拳头大的一片红,而且这片红正在扩大。看到这情况,赵璞的脸色更白了。甚至一边曹斋帮着他们俩解开纠缠的玉佩都没感觉。
太医拎着兴头三跑两踮的来了,拉起裤腿,就看杨鲲鹏膝盖略微靠下的小腿上有一条一寸左右的口子,最深的地方能够看见里边粉红色的肉。太医利索的上药给杨鲲鹏裹了伤口,那边礼部的官员已经亲自来催人了,两个人就这么一个苍白着脸,一个略微有些跛,且都有些衣衫不整的出去了。
“陛下,如今是立春大祭,陛下应虔诚以对,一心祈福,方可一年顺遂,还请陛下为社稷着想,少沾腌臜!”礼部侍郎莫鞣炼提着嗓子,用一只眼睛看着赵璞,一只眼睛瞪着杨鲲鹏——高难度动作,警告道。
赵璞听他这么说脸更白,干脆一手搀住了杨鲲鹏胳膊,柔声道:“爱卿辛苦了,走慢些,免得伤口裂开。”
“!”
“……”杨鲲鹏欲哭无泪,心说我得罪谁了?受了皮肉之苦,还要被人误解?我冤枉啊!看着吧,今年六月一定会下大雪!
此时,杨府。
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从杨府后门出来,这男孩一身书童打扮,长得也算聪明伶俐,只是眼神看上去有些阴狠,且走路一瘸一拐。他从后门出去,又过了两条街,到了另外一座宅子的后门,敲门进去,半刻钟之后,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走了出来!
127劫持(一)〖〗
祭祀之后,杨鲲鹏一瘸一拐的回到家来——其实腿上的伤要是在战场是不算什么,可是现在他就是觉得疼的厉害,果然和平年景过多了,人就变娇气了。
“没见过你这样的。”孟昉一边给他重新敷药裹伤,一边数落。
“我怎么了?”
“你也算是南征北战过的,可是你战场上都不怎么受伤,反而是最安全不过的京里,你自己算算你都伤过多少次了?而且几乎每次都是为了那一位。”
“好大的酸味……啊!疼~轻点轻点。”
“知道疼,下次就别给自己惹事。”
“明白了!明白了!”杨鲲鹏总算是抢回了自己的腿,每到这时候他就越发的想念他的子震,家里一只老虎一只恶狼,还是勤勤恳恳的子震最好~
“刚给你包好,你又要去什么地方折腾去?”
“什么叫折腾?我这不就是要去书房吗?”
“还有公事没做完。”
“嗯,昨天锦衣卫那传来了几份情报,虽然不是紧急的事情,但我还是看看的好。”
“你伤口那么深,还是别乱动了,我背你过去。”
“不用……”
“废话什么?!上来!”
“哦。”
杨鲲鹏已经十几年没被人背着了(当然那啥时候的背后那个位不算~),其实被背着并不舒服,比起互相拥抱,这种姿势让两人更加贴近,随着身下人的走动,摇摇晃晃,磨磨蹭蹭……
“你!”孟昉忽然停了脚步,杨鲲鹏双臂搂住了他脖子,故意在他耳边吹着气,“好汉,本官如何了?”
“好汉”、“狗官”本就是两人闺房时的爱称,再加上那坚硬的抵在自己后腰上的硬块,原本强硬无比的锦衣卫千户大人,顿时就是一哆嗦:“你小心我把你扔下去。”
“嗯,我自会小心。”杨鲲鹏于是搂得更紧了,湿软的舌头在孟昉的耳后轻轻一舔。孟昉气急,立刻撒了手,可是杨鲲鹏胳膊腿在他身上别得死紧,就算他松了手,人也没掉下去,他只能继续老老实实忍气吞声的把人朝着书房背。
“厚颜无耻!”
“我有齿没齿,你最清楚,要不要再来探探?”
两个人正打情骂俏的朝着书房走,一个吓得脸色煞白的小丫鬟直愣愣的蹦了出来,“将军,孟千户。”丫鬟低着头,两只手攥紧了衣衫的下摆,一张俏脸红成了苹果,大眼睛四处打转不知道看向何处。
孟昉先是感觉连脸上发热,但刚想让丫鬟离开,疑惑和警觉便立刻代替了羞窘——杨鲲鹏个人的原因,内宅几乎就是丫鬟止步的地方,而且,这条路只通向书房,她一个丫鬟,在这里干什么?
杨鲲鹏也觉得事情不对,很自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