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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扫墓 作者:吴沉水
我淡淡笑,慢慢下车,定望,大堂屋顶高悬的水晶吊灯,光影璀璨,恍惚之间,我又回到那衣鬓暗香,觥筹交错的世界。
“先生,请问……”那门童大概没见过穿成这样到此的,迟疑了片刻,终于拦住了我。
我微微笑,用英语说:“麻烦你找经理过来。”
门童笑了笑,说:“您能先告诉我什么事吗?”
我笑而不答,却已经瞥见那身着笔挺黑色西服的manager从里朝我们走来。我见他的脸便叹息世界真小,此人原来是旧日相识。此君是法国人,相貌温文尔雅,鼻梁上架着精细的金属框眼镜完美地勾勒出张典型的西方人的脸。当年林世东偏爱此处格调,常常到此举行商务会谈,来二往,与他颇攀谈,想不到时隔三年,这人还在此供职。这法国人讲求纪律严谨,绝不允许酒店门外有任何状况,因而见之下,立即赶来。开门便朝我微微笑,说:“有什么能为您效劳,先生?”
他说的是带了明显法国腔的英语,我笑了下,用法语说:“晚上好弗朗西斯科,很久不见了,抱歉,我今晚与朋友约好在此弄个扮装舞会,我扮作上世纪末的新郎,有什么失礼之处,请您见谅。”
我在脸上浮现出因遇到为别人带来麻烦而深感抱歉的那种教养良好的年轻人可能浮现的表情,再加上发音地道,敬语周全的法语,准确叫出他的名字而非姓氏,绝对能为自己博得好感。法国人微微愣,随即微笑道:“对不起先生,您今晚的装扮令我认不出来。请随我来,先生。”
我点点头,随着他步入旋转玻璃门,路进去,不断吸引各种奇特打量的视线,法国人大概也察觉到了,微笑着说:“很有特色的装扮,想必您为找这套服装花费不少心思?”
我心里暗笑,可不是花费了简师奶番心思吗?我点了点头,微笑说:“您知道,在这个时代,怀旧是需要花费心思的。”
他眼睛亮,笑了起来,说:“普鲁斯特?”
我与之相视笑,说:“我最爱的法国作家。”
“很荣幸,也是我最爱的。”他眼中的笑意加深了,亲自引我入了电梯,问:“请问您去?”
“顶层。”我笑了笑说:“不知道主厨是否仍是安德烈?”
他呵呵低笑,指点电梯童按了顶层,说:“安德烈做的布列塔尼龙虾是我们酒店的骄傲,请放心,他直都在。”
我做出松了口气的表情,笑说:“那简直太好了,若他不在,我想我会怅然若失。”
我与他路谈笑,轻松步入顶层餐厅,音乐淙淙之间,众位用餐者均压低声调,窃窃私语。忽然听见阵笑闹声,我们循声望去,果然见到李世钦领着帮公子哥儿并几位女士围坐角落,倒是个个衣冠楚楚,女士们打扮得袅袅婷婷,见我,立即爆笑通,刺耳的哄闹声极其嚣张粗鄙,登时将众人目光吸引过来。
果然如此,我叹了口气,这种孩子倒真没令我失望,那样狂妄,狂妄到习惯了将旁人当为无物,特地跑来道歉,不过为了骗人来作为深入的羞辱。大概感受到我的沉默,法国人疑惑地说:“那是您的朋友?需要我帮忙吗?”
他语气中流露的真挚的担忧令我心头暖,我抬头微笑说:“不用了,谢谢您,弗朗西斯科,我想,我自己能应付。”
他深蓝色的眼珠定定地看着我,忽然展齿笑,极有风度地说:“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希,引您入座?”
我愣,随即明白他的好意,笑着点头说:“这是我的荣幸。”
他微微躬身,亲自在前面带路,将我引到桌前,又替我拉开椅子,待我道谢入座后,还帮我刷的下展开餐巾,铺到我跟前,微笑着用法语问:“先生,今晚有牛犊胸肉和香草梨,是我们今早空运而来的,您要来点吗?”
我含笑应答:“不了,我想试试安德烈的拿手好菜,布列塔尼龙虾配迷迭香。”
“好的先生,”他又微笑着说:“89年的拉斐尔酒本店很荣幸竞标得到支,您愿意尝杯吗?”
“谢谢,但我的身体不适宜喝酒,”我笑着回绝,弗朗西斯科大概是恶作剧成性,拉斐尔酒89年份的价值连城,若真点了,怕李世钦刷爆卡也走不出这里。算了,做人不要太过分,我扫视了圈被我们俩震住,呆相毕露的少男少女们,淡淡地说:“酒品按他们点的菜式上普通的就好。”
法国人眼眸中闪过丝失望,却又加深了笑意,朝我殷勤地微微鞠躬,说:“如您所愿先生,祝您用餐愉快。”
“谢谢。”我道了谢。
他又礼貌而冷漠地朝李世钦等人点点头,低下头朝我耳语:“有事的话,你知道怎么找我。”
我颇为吃惊,随即心中感激,他做酒店这行年,何等眼力,怕是下便瞧出是怎么回事。要知道简逸这张脸,对法国人而言,绝对是初次相见,可难得的是,他真的对我颇关照,我朝他感激笑,他拍拍我的肩膀,如个老朋友般笑笑离去。
我注视法国人离去的背影,注意到他离去之前,还招来餐厅经理,指我们这边,朝他耳语番,大意是让那人看顾着我些。真是没想到遇着热心的好人了,我微微笑,调转视线,正看到李世钦死死盯着我,我毫不介意,收敛了笑容,扬了扬眉毛说:“李公子,谢邀请,家母还让我替她老人家送上生日祝福,不过我想,您有这么朋友,大概也不需要了。”
李世钦盯我看了半天,眼中情绪阴晴不定,忽然问:“你跟那个鬼佬认识?”
“不认识,今天第次见。”我笑了笑说。
“不认识,他为什么对你那么好?”他的口气,几乎是恶狠狠的了。
他此言出,周围的人立即附和,七嘴八舌地说:“是啊是啊,简逸,他好像跟你认识蛮久了。”
“他是谁啊,看起来好像酒店的高层。”
“你们说法语吗?你什么时候会说法语了?”
“你们说什么?”
……
我冷冷扫了他们圈,成功地令这堆孩子噤声,最后停在李世钦脸上,淡淡地说:“我说了,我不记得你们,其实你们也不怎么认识我。既然大家都几乎算是陌生人,我想我的事,跟你们没太大关系,你们不知道我的事,我也不知道你们的事,对大家都公平。好了,”我抬头,正看见送餐侍者走来,微微笑说:“不认识的人坐在起,最好莫过于大吃顿,然后各自走路,因为人不定都会说,但定都会吃。”
李世钦握紧刀叉,看样子似乎想朝我扔过来,我微微笑,轻声说:“差点忘了,谢李公子,以及,生日快乐。”
侍者过来,摆餐,头盘汤点,热菜酒品,倒也样样俱全。李世钦带头,每个人都吃了起来,坐我旁边的女孩贪新鲜要了蜗牛,哪知道这种东西,吃起来最讲究技巧,她弄了半天,餐盘餐具发出难听声音,差点溅飞酱汁,还不得要领。我看不下去,遂靠近点,微笑着用英语问:“女士,我能为你效劳吗?”
她含羞带怯地看了我眼,脸颊绯红,愣愣地将叉子和钳递给我,我朝她鼓励笑,飞快地替她将盘中食物弄好,边弄,边低声地教她怎么做,她听得频频点头,冲我感激地笑了笑,低声说:“谢谢。”我将餐具递还给她,微笑着告诉她我第次吃蜗牛时闹的洋相,哄得女孩咯咯娇笑,脸上的尴尬扫而光。就在此时,忽然听得“哐当”下刀叉扔到盘子上的撞击声,我疑惑地抬起头,正对上李世钦几乎狂怒的视线。他嘴角浮起丝恶意的笑容,忽然说:“简逸,今天我生日,不知你带了礼物来没有?”
我微微眯了眼,却听他边上个喽啰插嘴说:“是啊,我们都给alen送了礼物的,哪,有送名表,名牌领带,有送限量波鞋,有送名设计师设计的水晶饰品,你呢,你送什么?”
我心下阵厌烦,真是,没完没了是怎么着,这些孩子心目中,除了靠名牌堆砌起来的虚荣心,还剩下什么?我挺直了腰杆,微笑说:“不好意思,我家贫你也知道,没什么礼物送你,你已经收到这么礼物了,应该也很开心对不对?不会介意我吧?”
李世钦脸色变,似乎就要拍桌子起,我淡然地与他对视,就在此时,坐我另边的男生把抢过我放在脚边的喜饼盒,叫道:“你们看,简逸送的是这个,好老土啊。”
众人哄堂大笑,李世钦的脸色也渐渐缓和下来,接过那个喜饼盒,下扯断尼龙绳,打开来看,扑哧笑,扔到餐桌上讥讽说:“天哪,居然是寿桃,我长这么大,还是第次见到有人生日送寿桃的。”
我慢慢收敛了笑容,心里真的浮上股怒气,看着他,冷冷笑,说:“对不起,这不是给你的。”
他脸上滞,说:“不是给我的?你捧着它过来,不是给我的?”
“当然不是给你,你的请柬上,有说要带礼物给你吗?”我奇怪地问,伸手过去,将那盒寿桃摆好,盖上纸盒盖,捧了回来。笑话,简师奶番心意,我就算自己吃了,也不便宜你这种小崽子。
“那你给谁?”他咬牙切齿地问。
“给我的。”旁边忽然传来声男声,威严低沉地说。
第 11 章
我浑身颤,如堕冰窖,这声音,便是于千万人中,我也绝无可能听错。我手心冒汗,迟疑着不敢回头,眼见其他人纷纷噤声,朝我身后某处齐齐注目,眼光中有惊诧、有疑惑、有怯意,有畏缩。忽然,李世钦了起来,下扣住那个喜饼盒,挑衅般扬起下巴,说:“你又是谁?”
身后的声音好脾气地轻笑了下,可我却知道,那根本掩饰不住底下的阴寒狠绝,骤然之间,只有力的手掌已压上我的肩头,我吓得险些跳起,却被那只手硬生生按住动弹不得,耳边,传来那个男人亲切而自然的声调,说:“简逸,你不跟你的朋友介绍下我吗?”
介绍个屁。我本能地想要逃跑,怎奈此刻脊椎宛若灌入水银,僵硬得手脚发冷,不敢轻举妄动,心脏狂跳之余,只余下个念头:怎会这么倒霉?夏兆柏不是最喜中餐的么?怎会出现在法国餐厅?全港上百家的法国餐厅,他怎么就出现在这里?我干嘛要搞出这些幼稚的小动作,让他注意到这边?为什么避来避去,落荒而逃,到头来,却终究会在此处撞见,简直就如自投罗网?
肩上那只手掌无声无息压了下来,看似轻拍,实质使了重力,霎时间宛若泰山重压,令我顷刻艰于呼吸。耳边传来那人似笑非笑,却令人汗毛倒竖的声音继续轻笑说:“看来简逸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没关系,我来自我介绍好了。敝人夏兆柏,是简逸的……”
“朋友。”我急急忙忙接口说。
他意欲不明地扫了我眼,笑笑说:“没错,我们是相熟的朋友,逸仔平日得你们照看,我代他家里人谢谢你们先。”
那帮小孩见风使舵,察颜观色几欲成精,想要混入上流社会,若连这等权贵都不认得,那才真是笑话。他来这么出,这帮孩子中早有伶俐地接嘴说:“哪里哪里,我们都是同学,互相照顾帮忙是应该的。”随即,便有人扮天真问:“您是某某集团的夏总裁吗?”得到肯定答复后,原本靠拢在李世钦身边的美女立即眼冒崇敬,娇滴滴地说:“好帅啊,夏先生,你本人比财经杂志上上镜了。”
夏兆柏面亲切地拍着我的肩,提醒我不得有异动,面熟练应酬这等小女孩状若天真,实质世故的恭维和套近乎。我脑子里乱成团,这人真是我前世仇人,今世克星,只要见着他,我竟然连好好冷静思考都做不到。就在此时,我接触到桌子那端,李世钦疑惑探究的眼神,心下不禁阵懊恼,三十几岁人了,还是学不来淡定自若,若不是跟这个孩子斗气,我又何至于此?我正没好气,见李世钦瞪我,遂老实不客气瞥了他眼,却忽觉场上有些静默,抬头,正对上夏兆柏锐利如电的视线,我心中惊,忙垂下头去。耳边却听见夏兆柏似笑非笑地说:“简逸,你还真是有心,知道我锺意寿桃,特定带来给我,真是谢了。”
他伸手去拿那个喜饼盒,李世钦反手扣,口气很冲说:“这是他送我的生日礼物。”
“不是吧,”夏兆柏笑了笑,眼中却毫无笑意,淡淡地说:“你可能误会了。这种东西,你们小孩子怎会喜欢?哦,我知道了,”他嘴角上勾,说:“逸仔不懂事,不知道给寿星公送礼,这样吧,”他直身子,往后招招手,微笑说:“罗切斯。”
那餐厅经理听见,忙快步走来,微微躬身,微笑问:“夏先生,不知有什么可帮您?”
“送支红酒过来,我替简先生,补送这个礼。”夏兆柏微笑着说,看着李世钦,眼神睥睨,尽是收敛的轻蔑。
这就是成年人的好处,连轻蔑都能做到不动声色,点到为止,却犹如针刺入心,令人为难受。李世钦涨红了脸,却无可奈何,想必也明白,眼前这人,自己无论如何招惹不起。
我愣愣注视这幕,说不出话来。就在此时,夏兆柏状若体贴地轻抚我的肩膀,微笑说:“是不是空调太大?你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坐在这些风口位置。吃好了吗?吃好了,就陪我去那边坐坐,上回你说的事情,刚好今天也有时间,我有些兴趣,不如我们坐下了慢慢谈?”
我忽而有些回过神,本能晃,想甩开他压在我肩上的手,却觉肩上痛,他手劲加大,狠得几乎想要捏碎我的肩胛骨般。我吃痛抬眼,却接触到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心下颤,抖着唇便要拒绝。想着此人历经千辛万苦,方爬到今时今日的地位身份,自当爱惜羽毛,于大庭广众之下,不致给我难堪。哪知我刚动,他却仿佛亲热低语,将唇贴近我的耳廓,轻声说:“我知道你的名字了。”
我身体僵,登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以夏兆柏的能耐,他知道我的名字,便很容易知道这个名字背后的切,知道与这个名字紧密相连的其他人的名字,进而知道如何利用这切,将别人掌控在自己的手心中。“走吧,小逸,”他拍拍我的肩膀,口气温柔地说。
我心中惶急,慌乱中胡乱应道:“我,我的龙虾还没来。”
夏兆柏轻轻笑,眼中有了些许暖意,温言说:“跟我在起,还怕吃不到龙虾?”
“我要吃这里的主厨安德烈做的。”我脱口而出。
“哦?”夏兆柏轻挑眉毛,说:“你还知道这个?”他嘴角的笑意深,低声说:“看来,你令我吃惊的地方真是不少。简逸。”
我如芒刺在背,不知如何作答。他将我的窘态尽收眼底,满意地转身对那帮目瞪口呆的少男少女微笑说:“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些事,就不陪各位了。”
他先行走开,竟不回头,其随从走狗上前,倒颇有礼貌地说:“简先生,请过去吧。”我万般无奈,只得起身,在桌人各不相同的视线中,叹了口气,跟着夏兆柏走了过去。
夏兆柏径直走出餐厅,走向电梯口,他的随从左右胁迫般跟在我身侧,我别无选择,只得进了电梯,看他微微笑,按了十五层,我大惑不解,这家酒店十五层乃高级商务套房,夏兆柏带我去那作甚?我忽然想到个可能,大惊失色,在电梯叮当声开启瞬间,抢上去把按住开启键,抖着唇说:“夏兆柏,你想怎样?你别忘了,这可是在酒店里,我要是闹开了,你不怕酿成丑闻,明日登上娱乐头条么?”
“丑闻?什么丑闻?”夏兆柏微微蹙眉,奇道:“餐厅上百双眼都见到你自愿跟我出来,我没拿枪指着你的头,二没强行命人将你拖走,不过跟投缘的小朋友找个地方叙叙旧,说说话,谁规定不行了?”
我哑口无言,支支吾吾地说:“那,那也不必进客房……”
“简逸,”夏兆柏收敛笑容,目光利如刀剑,淡淡地说:“你知不知道,个像你这样的孩子,是不应这么熟悉这座酒店,不应与酒店行政经理攀谈得那么自如,不应懂得餐桌礼仪进退有度的?如果我没听错,你刚刚,跟那个鬼佬说的是法语吧?”
我如遭雷击,不由后退了步,手心中沁出冷汗,咬牙说:“我,我喜欢法语,自学不行吗?我喜欢这座酒店,喜欢法国菜,平时看书看电视便有加留心……”
“是吗?你的爱好真健康。”夏兆柏步踏出电梯,径直走去,边走边冷冷地说:“那么,熟知我那所宅子的方位布局,知道从花房后面荒废的小门跑出去,这些连我都未必清楚的事,你别说,你对此也有爱好。”
我心中巨震,立即推开那两个保安,嗖地冲出电梯,撒腿就跑。若我没记错,楼梯间便在拐角之处,此时此刻,我已顾不来那许,只想着远远逃开,逃开夏兆柏,逃开那令人窒息的前尘往事。哪知道没跑两步,身后即有人快步追来,简逸这副身体羸弱不堪,根本不是这些受过专业训练的保全人士的对手。没几下,我便被人狠狠勒住,拼命挣扎,也无法挣脱,随即,有人将我双手反扭,阵剧痛传来。我闷哼出声,想也不想,口咬去那人手腕,那人哎呦地叫了下,个巴掌拍过来,啪的下,清脆击到我脸上,登时将我的脸打偏边。
“住手!”夏兆柏猛喝声。
那保镖怏怏地住了手,夏兆柏大踏步走来,拳击在那保镖下巴处,将他打得踉跄几步,随即把将我扣入怀中,威喝道:“谁让你打他的?”
“先生,他,他咬人。”
“他个拎不起四两东西的人,能咬到你怎样?”夏兆柏怒道:“还不快去开门?要在这过道上弄得人尽皆知么?”
那人忙应了声,快速跑开,夏兆柏不顾我的挣扎,将我半搂半拖,硬是弄前几米,我死命挣扎,叫道:“姓夏的,放开我,你个衰人,放开我!”
“你再动?再动我就告你非法入屋盗窃,信不信?嗯?”
我呆,以被他拽入房间,砰的下关上房门,我猛然醒悟,冲上去对他拳打脚踢,夏兆柏这回不再留情,反手将我的双手轻而易举扭到身后,手劲奇大,登时令我无法动弹。他贴着我的耳朵,微微喘气说:“简逸,我若真想对你如何,就不是这个结果,我现在只是想跟你好好说话,能不能好好说话,恩?”
我胳膊处阵阵钻心疼痛,疼到眼前发黑,不得不点了点头。他深吸口气,哑声说:“好,我放开你,你别乱攻击,明不明白?不然,我怕受伤的是你!”
我又点了点头,他把将我甩开,我阵踉跄,忙扶住墙壁,低低喘气,夏兆柏半天没动静,隔了会,忽然个冰凉的东西贴上脸颊,我吓得跳,却听夏兆柏沉声说:“只是冰块,你敷着,会舒服点。”
我默默接过那个手帕,贴着脸颊,那阵冰冷带来的刺激令我打了个激灵。我暗自检讨,自己这下是反应过度,简逸与夏兆柏无冤无仇,本不至于引人注目,但我难以抑制内心的恐惧,按捺不住要如此过激,只怕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当务之急,是用什么法子,将那些事情搪塞过去?我顾自沉默,夏兆柏的视线,却直在我脸上徘徊。过了许久,只听得他温言问道:“怎样,好些没有?”
我点了点头,年来的教养令句“谢谢”已到喉咙口,又硬生生咽下。我偷偷看他眼,此人脸部仿佛较三年前略嫌瘦削,轮廓线加硬朗,眉头深锁之间,似有忧虑重重,阴霾不散,便是大权在握,身家排行全港top10富豪,却也未见得如何开心。我心中暗叹,人之世,蝇营狗苟,不知所终,到头来林世东挣得抔黄土,他坐拥广厦千间,却又如何?这么想,那些恩怨仇恨,隔了时空,募地显得稀薄起来,倒是彼此俱还活着,重在同个空间中,呼吸同种空气,有些难能可贵。
我吁出口气,放缓了声调,说:“夏先生,您其实,是想找我解惑的,对不对?”
夏兆柏定定地看着我,忽而笑,说:“本来是,但现在,我忽然不想了。”
“为什么?”
“有些东西,想得太久了,早已坚硬如背负层皮肤,”他淡淡地说:“我已然过了,要刨根究底的年龄。”
“既然如此,能放我走吗?”
“还不行。”夏兆柏勾起嘴角,忽而道:“你这套衣服,不适合你。”
我低头瞧着身上这套上世纪的西服,早已在连串挣扎中皱得不成样子,有粒扣子,甚至已经脱落,不见踪影。我叹了口气,说:“无所谓,有得穿就好。”
“你等等。”夏兆柏忽而说:“我这里有衣服,可以借给你。”
第 12 章
眼前切,宛若褪色旧梦,明知早已凋零,却,令你难以忍住,不去伸手触碰。
若是你,自12岁开始,便每年会特地飞趟英国savile row,定制当年需要的两季西服,这种习惯直持续到成年,直持续到你死,那西服便不再是服装,而是成为与你拥有同等呼吸频率的层保护色,类似昆虫绚烂的外壳,得以将你内里丑陋的肚肠,禁忌的欲望,不为人知的苦痛,无法申诉的压抑,通通藏在衣冠楚楚的背后。然后,你走出去,这西服的每道工序都精心制作,每块面料都只来自苏格兰或北英格兰,每道熨痕都笔挺修直,每个纽扣,每个锁眼,都符合精益求精的含义。因为这样,你骤然了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