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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道不销魂 作者:李陶风
了热水,安抚他喝口茶再说。
“您这现在是要干什么去?”
康爷爷拍脑门儿:“差点儿忘了,赶紧的赶紧的。”说着,拎了鸟儿笼子就要起身。
曹恩凡按住他说:“是这鸟儿笼子的事儿?”
“对对对。我这三十年的湘妃竹鸟笼子,搬家的时候让童飞那小子给我碰坏了,我这要去琉璃厂儿看看谁能给我修修。跟你聊,就给忘了。”
“这儿离琉璃厂远?”严天佐插话进来。
曹恩凡答道:“不近呢。”转头又对康爷爷说,“康爷爷,这趟也可是不近呢,您要是放心,就把这鸟儿笼子放我这儿,我明儿去琉璃厂,找人给您收拾好了,晚上送到您府上,您看成吗?”
“那可倒好!省的我这老胳膊老腿儿跑了。我那外孙子要是有你这么细的心就好了!”康爷爷拉过曹恩凡的手,拍了又拍,好阵儿才放下。
又闲聊了回儿,曹恩凡才把康爷爷送走,回身看严天佐倚在他家院子门口。
“这儿干什么?”
“我看他家这好男风是遗传吧。那老头儿拉着你的手摸得还真带劲!他是不是年轻时就惦记着你爷爷呢!”
“别胡说!快进屋!”
曹恩凡抬腿往屋里迈,严天佐拦下他说:“别进去了,咱们该吃晚饭了,让这老头儿耽误这么久呢。”
“好,那你出来,让我把门锁上。”
严天佐迈出门槛看曹恩凡慢慢锁门,他举动也跟练功夫似的那么丝不苟。“你家里排老六?”
曹恩凡摇摇头:“爷爷那辈儿的大排行了,后来人丁不旺,哪儿还有这么兄弟,只是个称呼罢了。”
“原来还是六郎呢。”严天佐调笑着,想起那日看的《状元媒》,张口便唱起了那名段的头句:“自那日与六郎阵前相见……”他边唱边学着那柴郡主的做派,抬手低眉,摆腰屈膝。
曹恩凡挂好门锁,负手看他惺惺作态,笑道:“我说你练起功夫怎么气虚无力的,原来是总学女人。”
严天佐收了姿态好,讪讪地说:“这是美你懂不懂?”
“我不总看戏,还真是不懂。”
严天佐笑着绕到他眼前说:“你该去看看,那杨六郎也是使枪的高手!还有那柴郡主,真是个生了玲珑心的美人儿!不过……”话说半,他盯着曹恩凡的眼睛不动了。
“怎么?”曹恩凡被盯得发慌,脸上也越来越热。
严天佐嬉笑的表情不再,柔声道:“不过,你这双眼睛,比柴郡主还要流转情。”
曹恩凡负着手,下不知如何是好,只对上了他的眼睛。二人时都没举动。
“没正行!”曹恩凡发觉自己脸上烧的厉害,才回过神来,低头把严天佐从身前拨开。“还去不去吃饭了?”
严天佐被推得个踉跄,转身才见曹恩凡已经走出几步远了,紧追两步,凑到他身边说:“去去去。”
☆、这桩事闷得我柔肠百转
严天佐拉着曹恩凡在胡同儿口叫了辆黄包车,先去天桥接了章晋平。两个大男人虽说都不胖,但坐在辆车上还是有些逼仄。曹恩凡跟人挤着十分别扭,便朝外侧蹭了几下。严天佐注意到,伸手从身后揽住了他,往自己身上抱,发觉他轻轻挣着,又加了把力,看着前方笑笑说:“你是轻功也很好,想要半个身子飞到车外面表演给我看吗?”他感到曹恩凡盯着他看,反而想玩笑,“耍把式也等等,这还没到天桥呢!”曹恩凡被他说得无话,只得掰开他的手,安安生生地坐好了。
见到章晋平,严天佐又单独给他叫了辆车。章晋平长这么大这是第二次坐洋车,头次还是和曹恩凡道坐的。那回他被腐坏的旗杆子戳掉了胳膊上的块肉,曹恩凡叫了辆车拉着他赶紧去医院包扎打针,他还埋怨了曹恩凡好阵儿呢,说他不知道节俭。那天光顾着疼,没来得及感受坐车的滋味,如今他个人坐着辆车,还真找到点儿上等人的感觉。可是抬头,他看到前面那辆车上,个西装礼帽,个暗色长衫,两人都是清秀挺拔的样貌,再低头看看自己,才觉得人家才应该是上等人,自己不过就是个卖艺的。
两辆车三个人,路朝前门跑去。严天佐说是请别人吃饭,心里却惦记着自己直以来想吃的全聚德,便也没问另外两人的意见自己做了主。
三人在店内坐定了,严天佐照着招牌菜色点了几样,点完了才想起问问别人意见。曹恩凡于吃上并不讲究,也不是嘴馋的人,摇摇头说:“你点的这几样就好。”全聚德他小时候是来过几次的,那时家道已不算殷实,为数不的那几次光顾,还是他爹为了招待他师父。章晋平从没来过正经饭店,眼下端坐着,手脚都不知怎么摆放,听严天佐叫他点菜,慌忙说不必了。
等菜的工夫,严天佐说了自己从上海来,之后三人互相报了年龄。严天佐二十三岁,居然比章晋平还大岁,曹恩凡最小,刚刚周岁满二十。曹恩凡先是没想到他最年长,跟着笑笑,心想,这人是真没什么年长之人的样子。章晋平抱拳道:“那我们俩得叫声严兄了。”严天佐笑笑:“不必客气,叫我天佐就好了。”
倒是酒菜上来,几个人动了筷子后,气氛渐渐松弛了下来。席间,严天佐看着师傅片鸭子,心想这招儿要是拿到天桥儿卖艺也不错,只是估计赚不上来鸭子钱。
章晋平端起酒杯向严天佐敬了杯,问道:“严兄弟来北平为了什么事?”
严天佐手里正撕着春饼,准备卷鸭子,听到这么问,心里暗自叫了声“好”。终于是有人问到点子上了。只不过他直等着曹恩凡问,那人却自顾自慢慢喝酒吃菜,并没有想要过闲话的意思,话题说到曹恩凡自己身上,他才偶尔答应几句。
要紧的话还是要对着重要的人说的,严天佐并不想让章晋平知道太,倒不是瞧不起他,还是之前的计较,他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可是既然说到这儿了,不如卖个关子,在曹恩凡心中先种下些疑窦,之后行事也有个缘由。
瞬闪过这些盘算,严天佐停下卷鸭子的动作,装腔作势地叹了口气:“哎,言难尽啊!”这声起头,他忽地戏瘾犯了,右手哆哆嗦嗦地伸出两指,把对面的章晋平唬得愣。
“你直说就好。”
曹恩凡淡然说了句,严天佐的手停在半空,脸上表情也僵住了,转头看曹恩凡,他正平静地看着自己。严天佐时尴尬,清了清嗓子,又扶了扶领带,说:“这趟北上,我算是逃难来了。”
“怎么,上海那么富庶的地方,也闹饥荒了?”章晋平问。
严天佐摆摆手:“不是。”然后又把春饼拿起来接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