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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乱窜起来,像黑色翻涌的浪,又像出炉的开水,滚腾着……”
“行了别说了!”月昭顺着灶台蹲下去:“先是殿下,再是上皇——这就是所谓的亲兄弟吗?”
“说得好!”许彬一愣之后拊掌,递过酒葫芦:“来,喝一口!”
月昭仰头就灌,辣,差点吐了,咳嗽几声,却又笑了起来,还是接着喝。葫芦大,两人你来我往,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月昭开始发晕,人发起飘来,两个眼对着眼,嘴里开始大声说话,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酒见了底,然后听晃动着的几个许彬说:“万姑娘,你醉了!”
……
于是这一年的除夕与春节,月昭几乎都在床上度过。她算是知道了自己的酒量,不但说什么做什么全忘记,而且最后胆汁都沤了出来,胃疼了好几天。
数日之后,许彬来看她,拿回他的宝剑。
她把那极沉重的鱼皮套宝剑奉上:“本该亲自送还,但不知贵府何处,劳你来拿,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许彬哈哈笑着不消半点劲似的把剑别入腰间:“万姑娘,那天你可真是——我没想到你会对剑这么感兴趣,说要看,看了之后不松手。”
月昭回顾起来一片茫然:“其实我也不知道……”她醒来后还很诧异怎么有把剑在自己铺上呢!问:“我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没有?”
“当然。”
月昭大为紧张:“怎样过分的事?”
“害得我被老师臭骂一顿。”
月昭愕然,随即道:“好哇,你消遣我不是?”
想想于谦会骂人?实在是不可能的事。
“好了好了,”许彬笑嘻嘻:“过分的事没有,但过分的话倒是说了一堆。”
“是吗?”月昭又紧张又狐疑地看他:“我说了什么话?”
“不像平常的你说的话。”
看他确有其事般,月昭道:“你快说吧,要死也给个痛快。”
“对了,就是这种语气,”许彬抱着胸,“还是说,万姑娘,其实你骨子里就是这样的啊?”
“你快说!”
“一些泄愤的话呗,什么以为是大劫难,不过是小挫折,天不会塌,日子得照过……还有,喔,挡什么挡,都是屁话等等,万姑娘,宫中流行‘屁话’这种用辞吗?”
“我在宫外学的不行?”月昭瞪他:“还有其他的吗?”
“可能有,不过我不知道了。”
“阿?”
“因为后来是老师亲自送你回来的,至于你在路上有没有跟他说什么,我可就不清楚喽。”
完了,月昭抱头,竟然是于谦亲自送他回来,怎么没人跟她说!!!
“阿芬,阿芬!”她叫。
阿芬匆匆出现:“姑娘?”
“……”月昭张口,挤出一句:“廿九那天晚上,是于少保送我回来的?”
阿芬点头。
“我——没有很失态吧,对于少保?”
阿芬咳嗽一声:“姑娘当时醉了。”
月昭大觉不妙,什么意思?
许彬窃笑:“你当时醉到走不稳路,男女可是大防啊,老师算为你破了例了。”
月昭底气不足的看着阿芬。
阿芬咳一咳,“也没什么,就是当时姑娘侧坐在马上,一边喝酒,一边拿剑指着天,念些什么我们听不懂的……”
“骑马?”月昭哀嚎:“我明明是坐车的!”
许彬道:“你不愿坐车,还一定要骑老师那匹黑马,谁都拿你没办法。阿芬,万姑娘都念叨些什么啊?”
阿芬道:“奴婢记不太得了,一些什么‘对酒当歌’‘朝露’‘苦多’啊什么的。”
“原来是曹孟德的《短歌行》。”许彬饶有兴趣地念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对对,就是这个。”
月昭道:“阿芬你就别起哄了。再没别的吧?”
“没,没了。”
然而她神色里有种话未尽然的余味,月昭想追问,看看许彬,且暂放一旁,提起这几天挂心的另一件事:“阮公公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许彬的笑乍敛,好久才道:“……这个案子,结了。”
看他沉重语气,她猜测到结果不好。
果然,他说:“阮浪跟王瑶死了。”
“……”
“不过并未涉及上皇,”许彬吁口气,“这已经是最好结局。”
月昭半天没有说话。
☆、悠悠我心
东厂。
一个人赤裸着上身绑在大院中央的木桩上,寒风剌剌,月昭经过那人跟前,看着他脸色青紫,白牙龇出来,眼睛陷下去,仿佛一段抽了水的灰色的木头。
黄衫的少年披着厚重大氅坐在火盆边,眼瞅月昭进来,“万姑娘。”
“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