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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

      身的观众离场。灯光亮起后,她看见有很多观众已经哭得崩溃失声,幸而他们大多数是相伴而来,可以在伤心的时候互相安慰。陆况笑了笑,走出影厅。

    你要问我,结局就这么残酷吗?我想说,结局其实比这更残酷。

    现实里,时今一没死,他爸也没死。所有人都活得很好,都很平安。时今一甚至为了她,在高考考到了六中的全校第一,和她去到了同一个城市。他和她的恋爱一直从高一谈到大学毕业。

    后来她考研,去到另一个城市。他爸病危,他必须回家照顾。但在这段时间里,两人一直维系着感情,虽然感情随着时间愈渐疲软。

    再之后她研究生毕业,找工作,父母强逼她必须找一个条件好的人结婚。而她也态度坚决地和父母忤逆过,可母亲被她气倒,她只能乖顺地听从父母去相亲。连着加完四天的班,陆况一个人坐在十一点的最后一班地铁上,知道她去相亲的时今一问她:“况况,我们是不是不能在一起了?”

    陆况看着窗外成线瞬移的广告灯,听着地铁甬道里呼啸的风,在一瞬间竟然觉得——到这里,就可以。于是她含着泪,回答他:“是的,我们分开吧。”

    再之后的之后,陆况成了文字工作者,把和他的故事写进了书里,很快畅销,并改编成电影上映;而时今一,一直留在南城,他遇到了比她更勇敢,更愿意为他豁出一切的女孩,结婚,生子,并可能终老。

    在走进电梯时,陆况听见有女生哭着说:“这个结局太悲了,我真的受不了,哭死了。”

    陆况其实想说,她更喜欢这个结局。一死一生的念念不忘,总好过同生,却两相忘。她打开音乐软件,把耳机塞进耳朵里,听刘惜君的《蔷薇映画馆》:“从这里来,从这里走,何以哽咽到忘记说出口。牵我的手,挥你的手,这些动作我们早已娴熟。邻座的观众,请别太激愤。电影只是电影,何必太认真。用一段虔诚,换一处裂痕。用一场青春,换一道皱纹。”

    从来就没有什么永远在一起,时间看得比她透彻。

    他们的青春从“十进一,明天见”开始,到“十进一,再不见”结束。哪个结局更悲,尝过时间滋味的人都会知道。

    第2章 第二则·思远道

    听到的声音很美,那听不到的声音更美。——(英)约翰·济慈

    1.

    迎风点燃一根烟,火舌缠抱着烟头自下而上舔舐,白色烟雾在面前弥散开来,慢慢露出新娘姣好的面容。程清远抬手把残余的烟气扫掉,笑着看严佳,帮她把碎发挽到耳后。

    严佳用戴着白蕾丝手套的手向他打手语:“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能不能,少抽点烟?”

    程清远弯起嘴角,随手把烟往地上一丢,牵住她的手回答:“好,我不抽了。”

    今天是2018年的农历七月初七,距离程清远第一次在葡萄架下遇见严佳,已经过去了十年……

    09年隆冬,南城刚经历一场大雪,一夜之间万物都变得萧条。严佳趴在窗前,望着沿葡萄藤包裹、在风中摇摇欲坠的冰溜子,内心满是新奇,不由催促站在她身后给她编辫子的奶奶:“奶奶您快点儿!”

    奶奶不利索地张开大拇指和食指,绷开红色头绳圈住她的发尾,一边绕圈儿一边宠溺地应和:“诶诶,就好啦。”

    一九二九不出手,严佳何止是不出手,连被窝都没咋出过,家里人又宠她,小孩儿贪睡便任她睡,总比大雪天儿的到处乱跑要省心。这会儿雪停了,阔别已久的晴天紧跟上脚步,已是日上三竿,奶奶心想她再睡下去得把胃给饿坏了,才跑到床边轻声唤醒她。严佳在三层棉被下翻身打了个滚,耍赖:“奶奶,我起不来呀。”

    奶奶笑呵呵,捏她的鼻子轻柔地拧了拧:“佳佳起床啦!下午小舅舅要回家了,第一次见面,你总不能就这样子见他吧?”

    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小舅舅,严佳自打被母亲养到十七岁再被父亲接过来,已在这家人面前耳闻多次。听讲这个小舅舅是她后妈的弟弟,是她“后外婆”在四十岁高龄时的意外之喜。你要说南城吧,名不见经传地窝在江南水乡这么多年,经济没进步多少,重男轻女的老愚昧倒是一直都存在。所以哪怕风险再大,她“后外婆”也得把这个儿子生下来。

    她偷偷算过,她后妈比她爸小五岁,她小舅舅再比她后妈小十岁,估摸着这个小舅舅也比她大不了多少。

    “那我干嘛叫他舅?”严佳对着葡萄藤翻白眼,从毛衣袖子里探出手指,畏畏缩缩地抚摸以枯绿色藤蔓为心蕊结成的“冰葡萄串”。

    屋里奶奶听的苏州评弹隔着老远传过来——“雨打梨花深闭门,燕泥已尽落花尘。小红娘递简西厢去,东阁筵开为压惊。”

    吴侬软语里,严佳低头踢雪。忽然不知从哪吹来的一阵风,吹落架上的积雪,洒在她肩头,她懊恼地抬头,却与面前的年轻男子打了个照面。男人高过她两个头,一身黑,颈边绕一道灰色围巾,向上包住一半的脸,只留一双微微内凹的眼睛。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