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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笑的时候,他的五官有种天然的凌厉气质,尤其是眉眼挑起、不怒自威地望着人的时候。
冷酷的男人被我拉着在人群里穿行,不发一言地跟着我上了车。在稍远离车站的地方找了家价格和规模都适中的便捷酒店。
我问他饿不饿,他没有跟我说话。
我想摸一摸他的脸颊,他打开我的手。
所以我只能抱着他的腰窝不撒手。
其实即便是这个死缠不放的动作,他稍微用力就可以推开我,但没有,他没有推开我。
他问我,“为什么?”
我改变姿势坐在他面前,和他对视,讨好的,但又认真地说,“我不愿意杀人。”
他冷笑着坐起来,在床沿站立。
只那么看着我,凝眉不语,笑意全无,怒气汹涌在眼底又一次次平息下去。
然后他挑起嘴角轻轻笑了笑,走出了房间。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往外走,从长长的走廊里越走越远,身影越来越小,那时候我在想一个问题。很早的时候,见到徐文祖开始躲他,害怕徐文祖而逃开,这些都因为他一次又一次的出现被改变,愿望没有达成——而如果达成了呢?如果我真的坐上了长途大巴而徐文祖没有跟上,我再也无法进入游戏,也不再被他胁迫,甚至退一万步来说,我的生命里再也没有他的痕迹的时候……
我从来没想过我会这么难受。
没想过这会是信仰崩塌,天旋地转,人生失去色彩的那种难过,心脏被人紧紧撰住,他每落下一步就猝然地疼痛一下,连站立都不稳。
所以我追了上去。
摇摇摆摆地蹒跚着向前跑,跑得气喘吁吁、左摇右晃,把地板踩得作响,我想让他听到声音然后回头看我一眼。
但没有。
他没有看我。
他消失在人海里了。
于是我接着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一切进展到现在,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或许我不该自杀,在游戏里度过短暂的256天,或者更甚,完完全全度过一个百年的虚拟时间,这难道不是我想要的吗?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我只知道,神厌倦了贪心不足的凡人,他决定惩罚我。
所以我失去了徐文祖。
36自虐狂
我的逃亡之旅就这样猝然地结束了。
在他走后的那天晚上,我躺在旅店的床上失眠了整整一晚,第二天我依然是一个人,一个人回到车站,一个人坐车回到了学校——如果说在寝室收拾行李、买好车票的瞬间,我的愿望是“离开徐文祖、逃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的话,怎么看,我的愿望都已经达成了。
但我并没有觉得很快乐。
小时候上语文课,听过一个关于渔夫的故事。善良的渔夫救了一只通灵的海鱼,为了报答渔夫它决定实现渔夫的一个愿望,渔夫的妻子成了愿望的提出者,从简单的食物开始,到衣服、住宅,再到高贵的身份和不凡的地位,最后神忍无可忍,夺走了原来给予过一切。
人真的是个永远贪婪的物种。
在我终于摆脱徐文祖的窥视的这个时刻,我又强烈地渴望起他的爱来。
我想全都拥有。
爱我,又容忍我,我既不愿意为他改变,又渴望他为我改变。
真是太讽刺了。
回到学校以后,我不得不从失去徐文祖的阵痛里抽身出来,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旷课、旷班、私自出校,我因此被记过,需要跑教务处写检讨,并且因为导师和室友的鼓动,这个指责需要进一步指向我的品行和态度问题,导致我必须留级一年。
我其实很生气的。
但徐文祖离开以后,我的情绪常常变得很含糊,好像灵魂抽离身体飘荡在外,对身体里的感情无法全部接收,只能体察到一半。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人的自我保护机制,当人遇到无法承担的强烈情绪时,身体会阻碍她接触情绪的状态,所以我只能察觉到一部分。
即便那一部分已经让我肝肠寸断。
接着我发现另一件事情,它让我情绪崩溃,几乎昏死过去。
我脖子上的吻痕变淡了。
就像他消失在我生活里一样,徐文祖留下的痕迹也渐渐消失。
一个人从另一个人的生活轨迹里剥离竟然可以这么容易,这件事让我觉得恐惧又让我觉得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