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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王面前博个美名,没成想人未到。
吴知府接嘴道:“在下寒舍早早清出,就等襄王大驾光临。”
“你也晓得襄王的事咱们下面的人无权过问,具体是哪天也说不上来。不过看你如此诚心的份上,我给你提个醒。”杜仲招招手让吴知府凑过来,轻声说道:“襄王喜洁,住的地儿必须一尘不染,若是有那么点灰……”
他拿起茶盏就往地摔,笑嘻嘻说着:“下场可不比这瓷要好。”
吴知府吓得脸色骤白,没空想茶盏价值几何,匆匆道别回家扫灰去了。
“你吓他作甚?”李相月捂嘴偷笑,杜仲严肃起来颇有仙风道骨,要不是她亲眼见过襄王怕不是也会信一两分。
杜仲与她的屋子是正对门,说什么都能听见,只见他拿起桌上仅剩的茶盘说道:“本朝积弊已久,重文而轻武。无论何地都是文官治武,武官有兵无权,久而久之自是节节败退。文人骚客最是感春伤秋,领兵打仗是一窍不通。偏生圣上年少,身边但凡有个吹耳旁风的,皆会信上一信。长此以往,军官受妒,文官贪墨,怎么打的赢?”
“聊城与洪城隔江相望,洪城半年前沦陷,聊城便成了最后一道防线。老天爷怜惜,这江水凶险万分,乱流急促暗旋遍生。夷人不熟水性好几次想强行渡江都被聊城守军击溃,便也僵持不下。”杜仲声音越来越低,手大力地锤在桌上:“我们过来时的口岸,驻守在那儿的兵卒已是半年没有休息,晒出的衣裳被褥又脏又破。你再看看吴知府,随手就能给出白底青茶盏,穿的绫罗绸缎,宅邸能容下襄王。这些年他又从军费粮草里抠搜出多少来?”
他语调复而高昂,俨然控制不住:“就怕洪城不知道似的,清空城里最好的客栈,想不清楚是真傻还是装傻。每每念到倚月楼在战场上与人厮杀,襄王一把年纪了带兵浴血奋战就养了这么群玩意儿!圣上还将他们当做宝贝,国库年年亏空着也要奖赏,我就气不打一出来,有时不禁想这天下不如换个主一了百了!”
李相月垫脚捂住他的嘴:“这话也是能瞎说的?”
顺势,杜仲低头将头阖在她的肩上,侧头低声道:“只要天下不是夷人的,谁当皇上都可以。到那时我完成楼主的嘱托,脱了这重重困境,博个轻松自在岂不舒适?”
李相月退后一步躲开他呼出的气息,脸颊泛起红晕,恼羞说道:“你说的轻巧,天下乱了近二十年,想要平复谈何容易。再说你口口声声说着仅是楼主嘱托,殊不知自个儿也是心事满怀,随便来个人你能放心?莫不是在我面前惯会说胡话!”
楼主在时,有他庇护,杜仲是个眼睛长在天上的意气少年。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全凭心意。楼主故去的十年,他经历众叛亲离,以为爱人永逝,看尽人间冷暖,与这人世纠缠太深。再如年少所走就走,怕是过不了自己内心那关。
杜仲一愣,心想自个儿在她面前就是白纸一张,瞟眼就能看的通透,无奈说道:“那你也看明白了,我心明君何许人?”
李相月抿抿唇,不该说的知道了也不会说,而是落下一句:“你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不妨人未老,长与月相期。”杜仲桀然一笑,很是坦荡。
李相月倒也不想说些难听的话。与他说了点别的,多半是唠家常的闲聊,参杂着关于洪城的消息。杜仲派了倚月楼的密探入城,最多三天就能摸清里头的情况。
这一谈就到了晌午,期间吴知府让人过来询问自己襄王有无其他喜好,被他拒后也不恼。每隔半炷香的时间敲一次门,李相月先觉得不好意思,毕竟在人家地盘上,总不能现在翻了脸。
杜仲无法,铁青着脸去了趟知府家,回来时夕阳西下,他捧了杯茶悠悠看起落日。
“杜护法兴致不错?”龙吟堂为了让客人能看见飘带似的护城河,特意在每间屋子里隔了个大露台。屋子与屋子仅用水草席子编制的屏风,小公子的声音透过来很是柔和好听。
兴致谈不上,去了趟吴知府家,原以为会憋出一肚子气,结果看了笑话。因着害怕襄王突然拜访,吴知府带着全府女眷,上到他七十多岁的老母亲,下到将将会走路的孩童无一不握着抹布擦个不停。
他几房小妾,按着文人喜好选的,柔柔弱弱,哪儿做过粗活?整间屋子哀嚎遍野,小孩哭声,捻醋卖惨声络绎不绝,再看看吴知府涨红的脸,杜仲觉着聊城也不是一无是处。
良好的情绪被小公子的声音打破,他冷冷地说道:“江边风大,小公子要多注意身子,夫人年纪大了,你该为她考虑考虑。”
小公子仿佛没听见自顾自说:“我很喜欢龙吟堂的名字,能听潜蛟龙吟,望万里河山,真当十分有意思。”
杜仲微微侧目,嗅到他话中藏着的小心思,不由深重的看了他一眼,隐约一个轮廓没什么特别。
“杜护法,疏竹对你有不敬的地方还望海涵。”小公子不让他继续深挖自个儿的心事,扬声说道:“她就是个孩子,这些年母亲将她保护的太好,有什么就说什么,往后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