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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计划?”
她的呼吸洒在他的脖颈上,激起一层细密的小疙瘩。谢晅颇为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继续做大人的亲卫。”
自踏入官场之后,季语遇到过许多暗害自己的人,他们无一不是用斯文而无辜的模样掩饰本性,就算手里的利刃还沾着血,也要楚楚可怜地诉说自己的无从选择。没有人像谢晅一样根本懒得伪装和遮掩,坏的光明正大。季语心里嗤笑一声,轻声道:“你觉得我还会留你?”
谢晅垂眸看她一眼,镀着月色的眼珠不似之前那般冷漠,睫毛长长的勾出一排阴影:“打我骂我都可以,只是别赶我走。”
谢晅说罢抿了抿唇,生生咽下嘴里的话。他纵然怀着其他目的,只是,他若走了,季语孤身一人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军|队里,只会死得更快。
季语定定看着他:“你倒是说说,我为何要留一个叛徒在身边?”
“这件事若换了其他人来做,大人可不只是断条腿这么简单。”
“你威胁我?”
谢晅颇有些手足无措,但他冷静惯了,面上不显还是清清冷冷的模样:“不是。我只是……”
季语正想嘲讽他几句,但是话到嘴边,看到谢晅透粉的耳垂和不自然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愣住。
“是不是想告诉我,不走是因为担心我?”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谢晅没来由被那个突如其来的“担心”刺得一阵不自在,偏过头欲盖弥彰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我想脱离束缚我的势力,与此同时可以保护你的安危。”
兴许是夜太静了,季语看着谢晅有些难为情的神态,难得把怒火压了下去。
季语从来就不信他,只不过她在官场中摸爬滚打多年,比他更擅长伪装罢了。她怕,她一无所有,也根本不相信任何人。在这荒芜冷漠的边塞,她能信的,只有自己。自看到谢晅手中的传世名剑开始,季语最开始选中的,便是那把剑身后的势力。他有他的苦衷,她有她的打算。无论如何,现如今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韩衍。她不会,也不能真的抛弃他。他还有用。
季语叹口气,似乎相信了他的话:“总归有些主仆情谊吧。今晚这么做,后悔么?”
他如实回答:“有一点。”
“只是一点?”
他又有些手足无措,明明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茫然的表情却透出几分呆萌:“那就……再加上一点?”
季语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一双水波潋滟的眼眸一如既往地笑盈盈看着他。
一切都和从前一样。只是,这是头一回,与她说话,心里这样难过。
明明是他骗了她,害她受伤,他却觉得像是反过来了,他成了那个难过的伤心人。他宁愿她在他怀里大哭一场,也不想看她明明忍着痛还要对他笑的模样。
太假。
不多时,谢晅已抱着季语回到军中。
一位老军医慌慌张张跑过来,关心问道:“大人的腿怎么弄成这样?”
季语惨白着脸看了谢晅一眼,云淡风轻道:“雨路湿滑,不小心摔倒了,恰好撞在捕兽夹上。”
老军医不疑有他,身手利索地将季语的裤腿卷上去,替她涂抹药水。
季语叹口气:“我最怕疼了。”
谢晅把手递过去:“疼的话,大人可以咬我的手。”
季语拉过他的手,报复般狠狠咬下去。待到老军医替她包扎好了伤口,季语的嘴巴里已浸满了血腥味。
谢晅看着自己虎口上的两排细小牙印,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这样幼稚的报复方式,倒是比她方才忍痛的笑还要鲜活有人情味儿。
老军医整理着自己的宝贝药箱,嘱咐道:“还好,伤口不算严重。养上十天半个月的,又是个活蹦乱跳的小伙子。”
季语向老军医道了谢,又转过身来,轻声道:“谢晅,再抱我一下,当赔罪了呗?”
这是一个有些出乎意料的要求,但谢晅照做了,一双清冷眸子里难得藏了几分笑意。
这是两人之间第一次,没有虚伪作假的亲密,也没有剑拔弩张的愤怒。但谢晅一如既往地紧绷着身体,季语侧耳听了听,而后松开他:“你的心跳又快了。看样子,你的确不曾与人这样亲密过。”
谢晅习惯性抿了抿唇,算是默认。
季语和谢晅的关系,有时冷淡疏离的像陌生人,有时看起来剑拔弩张,有时又融洽得很。要说谢晅讨厌季语吧,他心里确实是向着她的。要说他喜欢她吧,今天又毫不留情把她推进陷阱里。
季语看着他面上清冷的模样,淡淡道:“你总是板着个脸,什么多余的表情也没有,永远清醒而理智。别的不说,只这一点,我心里是服气的。”
谢晅眼睫低垂,掩下眸中情绪。他其实一点也不理智清醒。
沉默半晌,他突然出声问她:“当初为何要选我做亲卫?”
季语随口搪塞他:“想知道?”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