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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眸中流光婉转,眼角慢慢地浸了一层笑意,忽地开口道:“听说姐姐给祖母的画中也有青山苍松,而且……”
“就算是有又如何?难道你绣得我们还画不得了么?”纪舒窈抢白,语气里有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心虚。
纪兰漪弯了弯眉眼,“这是自然了。”却没有再提前话。
今日之前,她从未想过,才高气傲如纪舒窈姊妹竟然也会做出剽窃之举。那青山苍松的“百寿图”跟自己的《南山雪霁苍松图》相似之处不止一二,不是她妄言,普天之下能想到以南山苍松来百寿的人可有千千万,但能想到将“百寿图”与此融二为一的人当无几人。
她看过纪舒窈姊妹从前的画,皆是以技艺胜人,换言之,那就是陆玲珑口中真正的“徒有其形”,缺少意境。陆玲珑曾评过她三人的画作,言道,二姝之画卓绝,非纪三姑娘可比,但后者巧思却独一无二。
旁人或许勉强想到融“百寿”于山水中,但纪舒窈姊妹的心思只怕转不到这上面。
纪兰漪心下明白,若今日自己呈上去的是手绘的《南山雪霁苍松图》,拙劣的画艺与纪舒窈和纪舒窕的一比,只怕得得个东施效颦的名声来。
不过,今日是纪老太太大寿的好日子,纪兰漪无意将此事闹大,更何况她也从未将这些虚名放在心上。
然而纪舒窈却看不出纪兰漪的退让,看着她淡然的眉眼只觉得自己遭到了轻视,一心憋着气,想要发作,却被纪舒窕及时地拉住了衣袖。
这一会儿她才注意到,青石板路小径的另一边正有几个年轻的公子朝这边走来。
那些人衣饰富丽,一看便是身份显贵。
纪舒窈忙收敛了些,露出一贯在外示人的温婉模样,就着纪舒窕拉扯的力道往后退了半步。
那迎面而来的几人不是旁人,恰是近日朝中被热议的储君人选——临王薛培,六皇子薛深和八皇子薛勤,还有引道而来的纪天翊。
前头宴饮热闹,偏生六皇子薛深提及纪府花园,说什么早闻相府花园有着江南园林之胜,他想趁着这机会游玩一二,纪年尧不好阻拦,只让纪天翊领着过来。
而临王和八皇子则是一道跟过来的。
纪天翊早知各府的内眷在松鹤堂,而众府千金则在后花园内赏玩,于是引路时只把三人往外花园带。可当他看到不远处的三个小姑娘以后,只觉得头疼不已,当即便要领着临王等人从另一条道走开。
迎面有女眷走来,且瞧着形容还是纪府未曾出阁的姑娘,临王和八皇子从善如流地就要改道,然而走在他两中间的六皇子薛深却凤眼一眯,嘴角挑着兴味的笑意道:“本皇子瞧着那边的景色更好。”
说着,抬步就朝着三姊妹的方向走去。
纪天翊脸色一变,想动手拦下,却在临王的示意下攥手忍下。
六皇子薛深,是如今备受圣上宠爱的姚贵妃之子,因此也是今上最疼爱的儿子。薛深其人,惯会钻营,在朝中笼络了不少大臣,亦是储君之选。真论起薛深的处事,等闲挑不出错,唯一一点便是此人极好颜色,六皇子府内更是百花齐放。
薛深轻飘飘地拦住纪兰漪等人的去路,端出一番风度,款款地问了好后,便拿眼不甚持重地去瞄三人。
纪兰漪与纪舒窕皆垂首避开,唯有纪舒窈大大方方地上前,屈膝行了一礼。
几年前的花灯集会,今上与民同乐,携诸皇子至檀溪湖时,她曾远远地见过,故而这会儿已经认出了人。
纪舒窈见了礼,纪兰漪和纪舒窕只好跟着问安。
薛深的目光从三人身上划过,最后落于一身杏色的纪兰漪身上,眼睛顿时一亮,脱口而出道:“这位想必就是纪三姑娘了?”
说话间,他不由就想上前。
只是腿还没迈出去,便教临王轻轻地按住了肩:“六弟,你也不是小孩子了。”
见而不避已是不妥,眼下还欲得寸进尺,却把规矩都丢精光了。
薛深动作一顿,却挑唇一笑:“本皇子也是一时情难自禁罢了。”
此言一出,纪天翊的脸色立时就难看起来:“殿下还请慎言。”
他眄了一眼垂首而立的三个小姑娘,沉声训道:“平日里你们就是学的这等规矩?都给我回去把‘慎行谨言’抄一百遍,寿宴散了拿给我。”
纪天翊在府中一向温和待人,见谁都笑眯眯的,这会儿当众黑了脸,不仅纪舒窈姊妹被慑住了,连纪兰漪也忍不住抖了抖小身子。
别说,大哥生气的样子的确挺能唬人的。
六皇子薛深一向怜香惜玉,见此,忙笑道:“武敬侯未免有些太小题大做了罢。”
一直未说话的八皇子也忍不住劝了一句。
可纪天翊油盐不进,“无规矩不成方圆,传到父亲耳中,就不是抄字能逃了去的。”
在场的几个皇子,除了年长的临王外都曾被纪年尧教导过一段日子。在他们看来,纪年尧为人迂腐古板,甚是看重规矩,的确如纪天翊所说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