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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啊——”他拖长了声音,“不知道你的名字,这要如何才能蒙混过关。”
“什么蒙混过关?”孩童的声音紧接而知,却并未惊吓到青年。实际上赵正的脚步声从一开始就被青年捕捉入耳了,更别提他身后慢悠悠的马蹄声——他家兔子可是很聪明的——不然也不能放任小不点儿一个人骑马走。
“本来还想着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翦来冒充他,你来冒充翦,嗯,还是冒充他的弟弟吧。”青年从士兵的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布袋子,“然后我们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走……”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原本轻快的话语停顿了一下后才勉强接上,“……走官道了。”
天生敏感的赵正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出于好奇他向前几步想要看清究竟是什么让青年突然沉默,可青年的手太快,还不等他靠前对方就已经将东西收入怀中了:“看起来你和兔子相处的很好嘛。”
赵正被他突如其来的转移话题带懵了:“什么兔子?”
“就是兔子啊,”青年也很茫然,“你不正牵着兔子么?”
……
“你管马叫兔子?”
“我为什么不能管她叫兔子?跑得快的不就应该叫兔子么?狡兔三窟听说过没?”
……
这个家伙真的靠谱么?
赵正小声的在心里哔哔,却因为眼下的情况不得不服软于他:“你是我爹派过来的?”赵正将话题牵引回了他最关心的那一部分,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你究竟是吕不韦派过来的,还是我爹派过来的?”
青年向后一仰,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身侧是个重伤将死得人:“翦若是吕不韦派来的人,那此刻你这嚣张的态度,日后可有你好过哦。”他的手搭在圈起的膝盖上,动作散漫又随意,“所以,你猜呢?”
赵正仔细的盯着青年,他的夜视能力很不错,即便是这样的黑也能看清对方的面容。更不用提对方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隐瞒的戏谑语气:“你领了两份赏金。”别以为他离得远就没听见,“吕不韦知道这件事么?”
被威胁的感觉真的非常有趣,即便这位小公子哥所说的事情,对青年来说根本算不上是威胁,他有无数种办法解决这种小事。
但是处于某种趣味,青年还是配合的假装自己被抓住了把柄:“你竟然听见了?那翦是不是应该灭口?”
“杀人灭口,你就一份赏金都得不到了,”赵正脑子转的很快,对方在很大程度上愿意和他聊,也给了他继续下去的信心,“只有把我平安送进咸阳,你才能得到赏金,而我猜我父亲所许诺给你的一定比吕不韦给你的,更让你心动。”否则也不会以嬴异人的命令优先了。
利益动人心,财帛崔人意,白舒说的并没有错。
话说到这一步,青年终于放弃了他戏弄小孩子的心思,认真打量起来眼前这位真正的秦国嫡长公子。这些事对于成人来说是一眼能够看穿的事情,但是对于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来说,已经足够惊艳了。
“心眼这么多,看起来你在赵国的日子也没我想象的那么好过。”青年打量着赵正,脸上松散的笑容也随着他的话语淡去,“你的父亲承诺翦,若是能将你平安带回咸阳,便给翦‘五百将’当着玩玩。”
五人为伍,设伍长一人。二伍为什,设什长一人。五什为屯,设屯长一人。二屯为百,设百将一人。五百人,设五百主一人。嬴异人所答应的五百将手下有士兵五百人,不多,却也是个相对较大的官了。
可赵正却并不觉得对方散漫的‘当着玩玩’之下,代表着他想要的东西止步于此。看着青年,在他身上赵正看到了白舒极为相似的东西,他还无法形容那种令他震撼的东西是什么,但是从白舒的身上,他已经汲取到足够的教训了。
那是他现在还给不起的东西:“你想要的东西更多。”赵正对着青年直言道,“父亲给你的,无法满足你,他只是你向上攀爬的阶梯,是你朝着你想要之物努力的踏板。”这样的说法算得上是大逆不道了,“在成功之前,没人能够阻止你。”
青年脸上的笑容彻底消散,原本松散的坐姿也随着赵正的话变成了正襟危坐。他注视着赵正,眼神却落在了赵正执剑的手势上:“你有个不错的入门师父,”他如此评论道,“既然学武,没见过血怎么行。”
他起身,动作随意的指了指他身后倒地的赵国士兵:“他是你的了。”
第17章 低头向暗壁
青年起身,动作随意的指了指他身后重伤倒地的赵国士兵:“他是你的了。”说着,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满脸嫌弃的掏出帕子擦干净了手指上沾染的粘稠血腥,“想要知道答案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赵正仰头注视着青年,心中却是对自己父亲所许诺最低级爵位‘五百主’的这个男人有了大致的计较:“你是故意放走那人的,”他到的虽然不早,却也能够从青年毫不费力的留下三条命的武力下,发觉那溜走一个的异常,“你是故意的。”
不小心做了坏事,还被当事人被发现了的青年并未因为被抓住把柄而慌张,实际上在黑暗之中,他的表情更为期待了。就像是原本只想要得到故事结局的读者,意外发现故事之外还有新的故事存在一般:“就算我是故意的,你又欲如何呢?”
“我放走了敌人,你要用赵的法律处罚我么?你要用秦的律法制裁我么?或者还是打算当成什么都没有看见?”骨子里天生好武喜战的性子,让他在面对未知时异常活跃,看着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小鬼头,语气中难掩期待。
青年是万万没想到,不过是一份简单的委托,却能够让他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
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的赵正微微侧头,他听出了青年的期待,但直觉告诉他现在并不是回答问题的好时候。现如今他的遭遇,与当初被白舒从棕熊手中解救后的情形何其相像:“这里不安全,我们该离开了。”
“这里很安全,”青年对赵正的‘提醒’不以为意,“就算是有人追过来,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这点儿本领翦还是有的。不过如果你害怕了,”充满了挑衅的笑声,“就此离开也不是不可。”
被如此评论的赵正心中升起一股戾气,可是势弱于人的局面又让他下意识的伪装自己: “我并非是害怕,不过是不屑于欺压这种伤残之士而已。”赵正抿唇,像是怕对方再次追问一般,“你如何知晓我会武?”
“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不过翦今日心情好。”他裂嘴笑出了声,“若是你心中并无底气,即便你再怎么需要翦带你去咸阳,你也绝不敢自己过来看情况。而在这种关头你还记得寻件兵器防身,必然是有所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