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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他自己的心,“难道他人违约在先,我便有理由同样不遵守诺言,做那出尔反尔之人了么?”
    “我既答应,又怎会食言。”
    在白舒看不到的地方,嬴政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将军啊,”嬴政的视线滑到了白舒身后,他所信任的秦国宗室与秦国重臣的脸上,“昔年你所应信平君之事,是要守着赵国,是也不是?”
    那一瞬间,白舒的脑子里闪过了很多东西,有重病于榻上的蔺相如,有于书房斥责蔺相如的赵偃。有与他相托枉顾身份行大礼的赵嘉,还有多年未见,再听闻便给了他如此大礼的廉颇。
    白舒的心脏跳得很快,其中有廉颇突然归赵所带来的计划之外的变局,但更多的是在面临危险和未知时,死局中求生存的紧张:‘我不明白啊,系统。’他不明白当年的信平侯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模样,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竟要被如此对待。
    一个字,系统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黄与绿相间的地图上,红光闪耀: “是!”语出,再无之前软弱,变得斩钉截铁,毫无犹豫之意。
    嬴政却自中立变为了友善,只见他摆了摆手,示意想要上前谏言的臣子们稍安勿躁:“将军应信平侯之诺,此生会守着赵国。可孤如今有一问,一如将军之天下并非区区七国之地,而是七国子民。那么将军之赵国——是赵民,还是赵王?”
    白舒顿了顿,骤然响起对方秦王的身份被揭露之前,也曾以‘蒙毅’的身份,与他相谈甚欢。只是那时那只以为对方是个心怀百姓的好官,可如今看来,却是个胸有大志,为了天下可以包容一切的君王。
    若是可以,白舒很想找个地方放声大笑,他从未想过在千年之前的世界,会有一人懂他的执念,知他的执着。或许这知他懂他的人并不能完全理解他的想法,可只要想到他特立独行的想法也曾被承认,就忍住不潸然泪下。
    “是臣民,而非王族。”他直言,并不介意此刻自己身处秦国,面前便是秦君。曾几时对方也曾用蒙毅的身份道出同样的话,可那毕竟只是‘蒙毅’而并非是手执大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古一帝。
    局面走到这步,多思多虑如尉缭矛焦,善钻研君王心思如赵高李斯,亲近如蒙毅甘罗,已经反应出秦王此问,此举究竟为何了——可这样的臣今日即能为此入秦,他日也能为此叛秦啊。
    “若孤令赵民迁徙,去往北疆,去往南蛮,西入大秦,东出晋齐,将军之赵民,将军之赵国——可否谓秦?”嬴政用的是之前白舒的话,“七国百姓与草原夷狄,给孤以时日,可否谓我老秦人?”
    终于在此刻延迟反应过来的系统倒吸了一口冷气,震惊还未过便听见他的宿主冷静的声音:“可。”
    系统一直都知道白舒口中的赵国乃是赵民,而并非廉颇所说的赵国王室。他也知晓白舒心中想要保护的,一直是百姓而不是权贵,但这种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想法,系统一直以为无关大节,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直至此刻。
    直至此刻,终有回响。
    按照白舒之前所说,若赵国百姓融入到到中原其余诸国甚至是秦国之中,赵人逐渐转为秦人,白舒所承诺廉颇的‘保护赵国’,便变为保护秦人。若赵人所踏为赵土,那么只要赵人迁徙的足够远——嬴政便可叫白舒去打这天下。
    白舒没有接话,但沉默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若孤不应呢?”嬴政绕过案几,解下了腰上染血的佩剑,将其放在了王座另一侧的架子上,“赵人养不熟——当然,将军并非赵人——孤留着他们,只是徒增后患。更何况当年长平之战,孤可不信他们对秦人的愤怒与憎恨,会在这区区四十年里消散。”
    说着,嬴政发出了一声长叹:“算着,当年那些丧父的孩子们,也已经逗弄孙子了吧。”
    白舒依旧维持着他的动作,没有抬头,没有回话。
    “就算到了这个时候,你也不打算随意找个什么理由,糊弄一下孤?”短暂的沉默后,嬴政笑了出来,“什么借口都行啊,毕竟雁北君对赵国北疆的掌控,孤也曾亲眼见过——将军说什么,孤就信什么,将军看,可好?”
    转身背对着剑架,嬴政再次走下了台阶。不过这一次不同先前的缓慢,他的步子稳重但也同样迅速,不过几个呼吸就走到了白舒的面前,手无兵器,浑身放松,好似面前是秦臣,而并非是赵将。
    他俯视着蹲在自己身前的白舒,竟有一种此刻对方正宣誓效忠的错觉:“任何谎言都可。”似乎是担心白舒没有听见一般,他又重复道,“将军说什么,孤都信。”
    系统观察到了白舒的心跳渐缓,却并非是放轻松的缓慢,而是孤注一掷的坚定:“外臣说雁北不会反,秦王可信?”视线中是秦王的黑色袍子,而高举的双手中有另一只手的温度与重量压了上来。
    嬴政单手搭在白舒的手掌上,隔着一个小小的布囊:“孤信。”
    他曾见过赵国雁北的模样,那里的百姓脸上是灿烂的笑容,那里的士兵身上是守家卫国的热血,那里的妇女为抵抗夷狄为荣耀,那里的孩子张嘴闭嘴皆是他们的公子——雁北早在多年前,便不是赵王的雁北了。
    十年前那些百姓便能统一口径为了雁北君一致对外,这么多年过去,若说白舒对边关再无经营放任人心涣散,嬴政是不信的。十五年掌边,雁北早就是他雁北君的天下:“将军既对雁北有如此自信,”自信他们为了你也不会反秦,“为何不自立?”
    “若是自立,便是置百姓于不顾,将雁北变成诸国讨伐的众矢之的。”白舒直言道,“便是如今周室式微,也无之前荣耀,人人皆可为王人人皆可为侯,但中原以分六国(韩已灭),容不得旁人插足。”
    说到这里,白舒话锋一转,又说起他这些年在边关经营。他告诉嬴政在雁北,百姓心中对蛮夷之愤怒远超对中原各国。且他一直对孩童灌输中原本一家的概念,自家人窝里横不要紧,但对于夷狄却不能留守,更不能让他们占了便宜。
    “他们并非是为外臣臣服,而是因于他们心中,所仇恨的并非是秦国,而是夷狄。”似乎是怕嬴政还有担忧,“若王上信不过他们,外臣愿为王上一生驻守雁北。”
    “终将军之一生驻守雁北?”嬴政终于抓起了白舒手中本属于他的锦囊,缓缓举到身前,左手抬起拉开了这被他一直随身佩戴却自放入纸张那日,便再未开启的袋子,“孤要将军,可不是为了将将军抛掷在雁北苦寒之地的。”
    那已经退色的小袋子中,是一张边角破碎,被折叠起来的纸:“将军当年的话,可还作数?”染血的小袋子再次落地,只是这一次无论是收回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