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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被叫到名字的男子因为刚睡醒,鼻子有点齉齉的,声音听起来分外低沉性感。
“裘欢。”
“在呢。”
多少个日日夜夜,两个人抱团取暖,这样的游戏已经进行过千百次,司徒喜依然不厌其烦。
可是到了天光,那个孩子气的司徒喜,穿上了大红曳撒,带上了镶玉的纱冠,耳畔两条殷红的飘带,绣着佛手与莲花。目光幽深如世上最污浊的暗潭,谁也搅不开里面的肮脏。
二十年后,他已经是盛京最出名的权珰,圣上体恤他,可以在外设置房舍,凭手中令牌自由行走宫中。
还许他统领司礼监,执掌东西二厂,甚至出入御书房,参与政事。
司徒喜七岁入宫,和当今万岁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与先帝的杀伐决断不一样,当今圣上李成欢性子温懦,胸无城府,听闻十八岁前还每天喝着乳娘每日奉上的人乳,拉着司徒喜的手同被而眠。
其实他们不知道,皇上依赖他成习惯,私底下都称他“喜哥哥”,堂堂天子称一个太监作兄长,如果朝上那些道貌岸然的大臣们知道,只怕要气的背过气去。真是天大的笑话。
“喜哥哥,这个牛乳酥好吃,我特意给你留的。”
圆圆脸,小虎牙的天子推着一碟白玉般的糕点,对着司徒喜讨赏似的眨巴着杏仁大的眼睛,司徒喜幽深的眼眸里倒映了一张如玉的面庞。
“欢欢乖,先把这些奏章看完,我一会儿再尝。”
稚气的天子,没有一点机心,心满意足的收下心来看起案前的奏折,不一会儿,不知看到了什么,难得地皱起眉来,板起脸严肃的样子,就像半大的孩童装作学堂里的古板老学究。
司徒喜知道,他又有难处了。
哪怕奏章都是他事先挑选过的,还是保不齐有些耳目在皇帝身边,不厌其烦的试探君心,那些讨厌的人和事,司徒喜习惯一味揽下,私下处理,他不想他的欢欢为难。
“什么事情?”司徒喜去拿李成欢手上的奏折,没成想被李成欢灵巧的避开。
“喜哥哥别看,都是些小人,见不得我俩好。”听到这个好字,司徒喜心情也好了起来,他举起大拇指,轻轻抚平李成欢皱起的眉头。
“欢欢不准皱眉,什么事情,喜哥哥都能办到。”
李成欢不满的撅嘴:“欢欢不想喜哥哥这么累,喜哥哥忙起来就顾不上我了。”
虽然这么说,他还是乖乖把奏折递给司徒喜。
草草看了,是近京有流寇作乱。羽林军人手不足,京畿卫要东西厂协助镇压。
其实羽林军每天都在招兵买马,人手不足实在是最说不过去的借口,不过是想他的人先去送死,好削弱司徒喜的势力。
☆、于淳
“我亲自去。”司徒喜语带坚定,李成欢听了却拼命摇头。
“不要,喜哥哥陪着欢欢,不要去危险的地方。”
司徒喜宠溺地摸了摸李成欢的鼻子,“听话,哥哥一定要去,司礼监那些孩子还太稚嫩,应付不了这样的场面。”
什么样的场面?大概是以一敌十,沙场上的生死有命血肉横飞。远远望去,红的鲜丽,红的生机勃勃。近了一看,却敌我不辨,满是猩红的残肢断臂,混做一团,令人作呕。
“可是欢欢已经没有淳哥哥了,不能再......”
于淳,那是一个少年老成的孩子,比他小,却一直是照顾人的那一个,司徒喜一入司礼监并没有朋友,没有人敢和这个被老祖宗发落了一百个板子的“逆流”做朋友,他却偏偏来招惹他。
先是去哪儿都牵着他的手,哪怕被一次次得甩开,也从不气垒,直到司徒喜被他的执着打败,任他牵着,然后得寸进尺,非要做司徒喜的哥哥,对所有人宣称,司徒喜是他的人。
偏偏于淳又是老祖宗的关门弟子,老祖宗当自己儿子一样疼,没人敢说个不字,司徒喜在司礼监的日子也渐渐好起来。
和所有小珰一样,于淳喜欢抓猫逗狗,喜欢金器玉石,喜欢喝酒赌钱,喜欢打扮得花枝招展得像个孔雀。他身上多了司徒喜没有却隐隐羡慕的世俗气烟火气。从不因为自己是残缺之身自怨自艾,虽然不想承认,可是司徒喜敬佩也喜爱着这个便宜“哥哥”。
明明最贪生怕死的人,被罚十个板子都要吱哇乱叫大声求饶的人,却是他,在天恒十五年的那个秋天,在西北边塞,在那支利箭射向司徒喜的那一刻,死死挡在他的身前,他真的实现了他的诺言,他真的护住了他。明明说好了的,“喜儿,你只管去冲锋陷阵,我给你打下手管后勤,你就让我帮着管管帐,每天有银子可以数,我就快活了。”
言犹在耳,人却在怀里奄奄一息,司徒喜拳头捏紧,指甲狠狠嵌入掌心的血肉,却不觉得痛。
“你来干什么......”司徒喜呜咽,话不成话,撕心裂肺。明明他只要死了,就可以去见九泉下的爹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