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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澈从袖中抽出一把竹骨扇,照着不安份的脑袋瓜轻敲一着。
随后又叫吉祥先回去,再这么站着,怕她要成一块石头了。
眼下这情形,不容吉祥追究刚刚那句话究竟是她耳误,抑或大公子口误,头重脚轻地往外走,末了还叫门槛绊了一下子。
“啧。”穆庭准看着都心悬,以往瞧她挺机灵的,和姓宁的对峙时,甚有虽千万吾往矣的孤勇,怎的面对良兄,就蠢得像只急于撞树的兔子啦?
他的眼睛在别人身上,别人的眼晴在他身上。“允臣,什么事?”
“啊?哦……”穆庭准回过神,嘻嘻道:“前些日子翻书,看到古人以纸制衣,偶动兴念,可惜试了几个法子总不成。良兄杂学精,可知这纸衣制法?”
穆澈对他想一出是一出的作派早就见怪不怪,窝回椅子里,好笑道:“大哥哥何时变好性儿了?”
穆庭准几分赖气:“自然瞒着他了,不然还什么纸衣,我直接披一身皮开肉绽的‘血衣’是矣。”
穆澈看着年少铭俊的脸,“怎么想起玩这个?”
穆庭准笑:“佛家云,不衣蚕口衣嘛。”
穆澈下颔点着他身上簇新的锦袍,“不衣蚕口?”
“呃,”穆庭准眉头皱也没皱,顺嘴胡言:“所以才要改邪归正。”
穆澈只怕他改正归邪,顿了一顿,语气认真了些:“允臣,物件虽不比生灵,亦有气象,譬如陶盂盛茶、弃爨寒食,皆是不吉。”
晋惠帝蒙尘离落,沦落到瓦盂盛茶以奉;重耳避国乱,介推明志死,出禁火寒食令,皆非吉顺之象。
六合之外圣人不言,此两件却非装神弄鬼的附会,便是武陵人作榖皮衣,亦缘起避祸。穆庭准闻弦音当知雅意,他是公子而非僧道,身被纸衣,非贫即丧,就算为免长兄得知后一顿好打,也不该胡闹出圈儿。
穆庭准偏不在意这些,敷衍地笑笑:“良兄和我大哥定能说得来。”
穆澈没有好为人师的毛病,如此便也笑笑,不拂他逆鳞。
经年以后,独在异乡的穆允臣回想这一段往事,心想这位从兄,一直是拿他当自家弟弟看待的,只不过自己当时仗着无法无天的轻狂,未尝把这隐藏的好意放在眼里。
彼时已是,万事覆水,悔之难收。
然当下的穆庭准一心只琢磨裁纸成衣,从这处讨不着法子,便道告辞。
刚转过身,略挟无奈的声音传来:“选上等越州坚皮纸,或五十幅、八十幅、百幅自试,取胡桃、乳香各一两并嫩竹内膜煮水薰蒸,热熟阴干,用枪杆横卷顺蹙着,存在无风的轩室里静待十日。”
穆庭准嘴角一勾,扭身行揖:“我就知道良兄腹藏万帙,必有法子!等做成了我送你一件。”
“敬谢不敏。”穆澈抖开扇子,加一句叮嘱:“只在你院里试试,未必能成,成了躲在屋子里新鲜两日便毁了,不可到别处招眼。”
第25章 春静眠浅 穆澈呼吸微沉,伏身……
“大公子许姑娘——可以、直接、见他?”
琏瑚候在外头的时候,眼见洛诵被罚了出去,忐忑地合计自己莫非要易主?待听罢吉祥说完大公子的处置,震惊得不知怎么将下巴收回去。
她觉得要么是姑娘这名字自带福气,要么是大公子好性儿到难解的地步。
上一回,姑娘不知怎么被十一公子撺掇,捧着茶盘上前殿,公子没怪罪,反给了她近身教茶的机会;这一次,价值连城的瓷器毁了,公子又没怪罪,反而给了姑娘通行无阻的特权。
吉祥发觉胳膊上来回乱蹭的小手,拍了琏瑚一下:“做什么?”
小妮子一本正经:“沾沾姑娘的福气。”
吉祥把两臂都伸过去,肋下挠她的痒,心里却是不太踏实。
不知穆良朝随口一句作不作数,虽不比天子无戏言,可堂堂侯爷说出的话,亦得一言九鼎吧……除此外,她心中还搁着另一件事:打碎瓷盏的人到底是谁?
有小禾摔琴的前鉴,吉祥曾疑过琏瑚,随即觉得自己草木皆兵了,以琏瑚的老鼠胆,不可能打了东西还把戏做得这样真。再说,那连壶带盏碎得叫一个均匀,连壶把都未幸免,显不是一般落地的碎法。
湘辰也不可能,且不说那日她歇在湘辰房里,小禾与琏瑚在下榻,都没出去过,单是孙祝贤这一件事,湘辰也不会平白损人不利己地招她。
那是独苏,还是何宓?瑶华苑统共这么几个人,门户橱柜犯不着上锁,谁都可以出入她的房间。
那位棋痴子整日闭户自弈,吉祥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何宓永远好来好往,却是万事心里有数,吉祥琢磨来琢磨去,一会儿觉得都像,一会儿又觉得都不是,蛛丝马迹随风灭,完全找不出头绪。
若是知道消息是谁递给穆良朝的就好了,吉祥闷闷想。
实则这消息,是先在府里丫环们之间传开的,瑶华苑离得偏,所以没听到风声。等话音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