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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眼神阴晦莫辨,静峙一息,沉沉道:“走。”
洛诵褪下外衫遮住公子身上血迹,直到上了马车,一声呻叹方从穆澈喉底溢出。
吉祥又去按他颈上的伤,又去裹他臂上的伤,两只小手忙不过来,颤声对外道:“快一点!”
洛诵几乎打马如飞了,他痛恨自己愚蠢,竟当真一直跟踪那个人,直到对方进了医馆,才恍然人家只是受了镰刀伤,是以身上有血气,待再回茶筑,已出了这么大的差错!
公子金贵之躯,从小油皮都没破过几回,此番流了这么多血,洛诵啊洛诵,你的命够赔吗!
他把自己剖皮拆骨痛骂一顿,狠甩缰绳:“公子别怕,马上到家了。”
一个冷面男儿,话音里居然流出哭腔。
“你、们才是别怕,不过血流得吓人,没伤到紧要处……”面如淡金的穆澈呢喃一句,也不知帘外听不听得清。
他撑出些力气转向吉祥,原以为她会吓哭,一边抹眼泪一边混乱地问他疼不疼的,可小姑娘除了紧紧为他压着伤口,偶尔催促洛诵外,什么都没做。
他想起来,初见这小小身影,她眸光明落欲滴,也是不曾哭的。
视线移至锦垫上一枚珍珠发针,是刚刚吉祥松手时从掌心掉出来的。
——她就打算拿着这物什儿,冲上来救我?
穆澈忍疼扬了下嘴角,却没笑起来,“莽撞行险,是想送自己的命,还是要我的命?下次再有……”
吉祥抬起头,轻声道:“我错了。”却不知是为哪一桩。
或许失血太多,又或许被她眼中的水波洇得失神,穆澈眼前晃过一片花雪,昏昏地想:这样的姑娘,该好好娇养在身边,遇事无助寻他也好,牵衣啼泣也好……总不应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兽,平时乖巧地收好爪子,有了危险反往前冲。
穆澈半阖上眼皮,“不会有下次了。”
侯爷受伤的消息惊动一府。
虽说为防议论没有传扬,但府内己足够忙乱,一拨拨侍女脚不沾地,金盆素帨地端进来,红水血帕地端出去。
卫氏从常召的医士中选了几个口风严谨的来,其中一位姓项的郎中听闻急召,只当穆侯又犯了茶敏,汤药和散剂都备妥了,进厅看见满眼的血就一愣。
在他身后的小学徒恐怕没见过这等阵仗,药箱翻落在絮纹寒金砖上,药散浓郁的屋里气味更杂了。
穆澈判断不错,两处刀伤皆未伤着要害,可这血流得着实吓人,尤其臂上的伤口,当时情况不容他吝力,硬是拿血肉去搪刀锋,深将及骨。
穆澈由着人清理包扎,始终一声未吭。
医士们心叹好毅力忍性,知大夫人在跟前红着眼看,侯爷是不愿大夫人伤心,便都不敢说得夸张。
卫氏却哽咽:“我的儿,怎会是将养就无碍了,这么多血,吃多少补得回来?若你母亲见到,不知心疼成什么样子,你若疼就说出来,伯母在这儿……”
眼见卫氏垂泪,穆澈挣了下身子,虚声道:“伯母再哭,澈儿真要疼了。”
卫氏不住地拿帕子楷眼角,偏头看见洛诵,重声斥道:“你也是有身手的,也是跟着久的,就这么睁眼扎手看着主子受伤!”
言罢想起一同出去的还有一个,左右扫视不见,迁怒道:“那丫头留不得了!哪次生事没有她,把我好端端的阿澈……”
看着侄儿雪白的脸,卫氏的话说不下去,眼泪又簌簌落下。
先前进厅时,吉祥便被穆澈推到屏门后头,命如何都不准出来。她知道他在保护自己,眼下听见卫氏的话,眉头伤紧。
这件事确是她错,若非她执意认为路人有问题,洛诵便不会离开,他们也不会去茶筑等,也不会碰上凶徒。
脚步已迈了出去,却听穆澈道:“不怪他们,是我思虑不周。”
吉祥心尖一颤。
卫氏当他疯了心,这当口气不舍得气,骂不舍得骂,哆嗦了一句:“你还要护着她?”
穆澈摇摇头。
他明知那过路人无疑,却纵着吉祥的心意遣走了洛诵;明明从不踏足茶馆,却为小姑娘开心选了那处;当时他一副心神都不在位,以致连茶筑中气氛异样也没发觉,还带她上了二楼。
十二岁后,再未行差踏错过半步,一遇上她……事事昏头。
“伯母,我受伤了,需人服侍。”穆澈声线低弱一分,显出恰到好处的可怜,“旁人用不惯。”
五字轻微,却如檀屏彩凤下的团焰惊掠吉祥心魂。
她忆起穆良朝揽住她时,贴耳低语的绮昧,还有他脱困第一件事,便是护住自己。
当时只顾惊怕,余悸过后却又疼又痒又酥又甜起来,仿佛伤口上渍了层厚厚蜜糖。
卫氏正是满心满眼的心疼,这会儿若会仙术,连太上老君的灵丹都请了来,拗不得侄儿,只得搁下此事,伤药敷好后,忙命人送他回房休息。
卓清府中忙乱且不说,另一边大理寺擒住倚南一案的凶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