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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
吉祥终于破颜一笑,穆澈在府里不意整冠束带,发常松挽,此时一缕垂下遮在脸侧,她忍不住去拨,穆澈扣住柔荑,“还有什么?”
吉祥眼中光彩熠动,“却还有三样,是我的秘方,不能说。”
穆澈佯叹:“旁的也罢,那胭脂甜香是何物,还请姑娘赐教。”
吉祥咬了咬唇:“公子真想知道?”
穆澈直看着她,忍笑点头。
吉祥一寸寸贴近他耳廓,在玉琢的耳垂上轻轻一碰,方道:“是一点蜜。”
穆澈痒得歪头,纵容她胡闹般叹一声,“原来是蜂蜜啊。”
“不是蜂蜜,是一,点,蜜。”
吉祥坐直身子,扳着手指头纠正,“这一点是多是少,入水是温是沸,蜜是百花、荔枝、野桂还是木樨,可有讲究了。”
穆澈见她神情,也煞有介事点头,“哦,那姑娘放的是什么蜜?”
吉祥娇俏地转转眼珠,一扬头:“我不告诉你。”
事有凑巧,二人正说着茶,门房便报进来说有人送茶来。
小厮送至二门,洺萱接了进来,看时白绢缄封,掂一掂,尚不足三两。
取出随礼的信帖,方知是塾里的小鬼头们,道老师暑日授业辛苦,特以孝敬的。
外人少知穆澈茶敏,孩子们有心,送茶也罢了,可是这份量——莫不又是哪个小鬼的促狭?
穆澈觉那茶香特别,递给现成的专家,“这是什么茶?”
吉祥“咦”了一声,鼻尖靠近纸封浅嗅,又细观茶索,又取一小撮泡了,辨后惊喜道:“真是儒师茶!”
名虽相宜,穆澈却没从听过有这个茶名,想了想道:“湖州儒师寺?”
“正是呢。”吉祥欢喜。寺中茶不量出,她也只是在几年前,借老爹生辰的光饮过一回,后来再没见过。
自古有“禅茶”一词,并非空穴来风,茶慕诗客,亦爱僧家,在古远传说中,许多名茶都与寺僧有关。杭州城人尽皆知的天竺、灵隐二寺不必赘言,那湖州山桑、儒师二寺亦自种茶树,风味独与别异,只是绝迹多年了。
至于淮地碧螺春,锦城蒙顶露,相传最早皆由山僧采制而得。苏诗有“闽中茶品天下高”之句,那闽地的武岩茶亦不外如是。
吉祥翘着兰花小指品过一瓯,满足道:“这却又不是陈的,送茶的人当真有心了。”
想起那班在自己面前乖得不像的机灵鬼,穆澈点额:“礼不好收啊,只怕下回该闹着加课了。”
吉祥笑了一笑,想起什么,放下茶盏道:“此茶珍贵非常,又是塾中学生的孝心,该送去给大夫人。”
穆澈望向她,大概小姑娘自己都没注意到,提起大夫人,她的声音便低了。
他知道吉祥向萱宁堂请安送水的事,总慰她莫放心上,吉祥也总是应着,现下看来,她心中还是忧虑的。
穆澈拉过她的手,“伯母喝惯了六安葵,大姐姐送去别的都没换呢,你留着无妨。”
吉祥坚持不肯,“这样好茶我当不起。”
“那……也好吧。”穆澈依了她,指下微微握紧,“茶无贵贱,唯人知晓好歹。吉祥记着,在我身边,没什么是你当不起的。”
吉祥眼睑微热。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蕊珠鞋,与穆澈的素舄并在一处,仿佛一片青荷托起的红花。
穆良朝从不是满口蜜语之人,却总能在她毫无准备之时,一句话说进她的心缝。
如他眼中玉泽,寻常漫不经意,一旦笑起,一绽着露的建兰便开进心里。
吉祥回握修节的手指,不敢开口惊动此刻静好,心中自道:我记着了。
闲处光阴流逝,三日过去,朝中果然传出一个大动静,却不是太子确立,而是——秦州出了旱灾。
荒唐的是,朝廷收到的消息并非来源于地方上报,竟是由于秦州太守向近邻晋州借粮,粮车半路劫于山匪,官兵死伤二十余,事情才被捅了出来。
朝堂一时哗然,那秦州土地广阔,五郡十三镇,大小粮仓百万担粮,如何就到了向邻州借粮的地步?
若非中饱私囊,若非十仓九空,给他太守贺文玉天大的胆子,如何敢隐情不报?
否则以朝廷对旱涝两灾的应措,如何会一拖再拖,致使饿殍近千?
御史台忙着弹劾,户部忙着计损失点赈银,工部忙着请奏出使按察,圣上的态度却出乎所有人预料。
——斥秦州太守失察怠惰之罪,罚俸两年,国库拨银赈灾,同时仍就近从晋州调粮解燃眉之急。
一地父母官,搭上近千条人命的罪状,就只是“失察怠惰”,别说问刑,连官阶都未降分毫。
群臣愕然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位秦州太守,是不是祾王一手提拔起来的?
直至此时,百官终于明晓了圣上属意的太子人选是谁。
都是九曲心肠的老官场,由此一想,愈觉这事不对劲。
试想贺文玉背后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