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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02

      么?
    老油子乖觉,日常只与菅公公交接商略,不到侯爷跟前讨嫌——之前一杯送客茶,犹然心有戚惶。
    那位被卓清侯护着的姑娘,胤公公却幸得一面之见——除去帷纱的女子妙目无双,只怕寻遍瀛福宫,也找不出可相比拟的一对黑珍珠来。
    远远观其气派,相较斗茶那日又安闲良多,丝毫不娇矜身份,茶房里随口点拨一二句,换得内茶司的烹茶老手啧啧称奇一整天。
    这一日,胤公公前来求见穆澈,见了面又嗫嚅不言,神情罕然。
    穆澈事多,眼下虽排定了人事,散发了柬帖,搭好了戏台,定妥了筵肴,自府门十里街衢也围了绫幙,仍有数件琐碎安排,没功夫同他磨牙,一面翻拣领账牌子,一面道:“巽使大人有事请讲,可是太妃娘娘有吩咐?”
    胤公公闻言面皮臊了个红,少选说道:“说来叫侯爷笑话,奴才有个本支亲戚……奴才虽不堪,他却是正经的书香清白人家出身,得知奴才这差使,便求、便求……”
    前儿菅公公才给他的“亲戚”求了人情,今儿又轮着了他,当真锣未敲鼓未响,这厢先你方唱罢我登场了。
    凭他们行走宫闱多年的手段,要神鬼不觉地混进个把人来,也非难事,偏用这种拙劣的借口诉于人前,可见心机。
    穆澈随意摆手,“公公何必自惭,由你安排就是。”
    胤公公未料如此轻易,备好的几番作态都没用上,忙抿开笑惯的唇千谢万谢,忽听背后道:“我也有几个人要带进来,不知侯爷肯不肯通融?”
    胤公公回头,便见一个玉襕飒落的小公子儇眉走近,目中凌光直比昊日星斗,被刺得有些讪讪,却不识得是谁家公子。
    卓清侯埋了头继续理事,没有介绍的打算,那小公子似没看见他这个人,直接走了过去。
    胤公公暗自没好意思,施个礼便退了。
    “什么本家亲戚,断根绝户的东西,他也配!”
    小公子朝去者背影冷哼一声,“不知什么没底里的混账搜囊刮壁地贿他,他得了实惠,反在此处卖乖。卓清府一观,可得几钱?百年清雅地快成菜市场了,良兄竟不心疼?”
    穆澈温和如往常,随口道:“别跟我这儿混缠,子温在书房呢。”
    穆庭准默了一息,敛去轻狂容色,低头揖礼:“那日弟口无遮拦冲撞了兄长,无心之言,请兄长宽恕。”
    锦绣少年一旦收尽张狂,便显露新月润玉的明粹,不觉之间,已是雏凤将鸣的骨相。
    无怪乎众人责他拘他,过后还是宠他让他,天骄之子,恃此命格不算,亦得了此等性才。
    穆澈油生棠棣之心,揽他肩膀道:“事出有因,如何不知你为家人担忧,不必多这个心。”
    穆庭准再一揖,“还要替六姐致歉,六姐她……伤心过度,良兄莫要见怪。”
    乐家举丧,穆惜念搂着孩儿抚棺痛哭日夜,哀声不类人间。更闭门不纳东俊、卓清二府奠仪,还将卓清府来者痛骂出去,言形疯癫怨怼,似欲同娘家断绝往来。
    素来不理家务的穆庭准念惜孀姐遗甥,为乐家丧事助力颇多。穆惜念没想到,到头来真心待她的,竟只有这个闺阁时不甚亲密的幼弟,感戚交加,直脖叫嚷“冷暖人心”,昏厥数计。
    少年的手臂被托住。“更不必了。”
    “当日关情智乱,没有想到宁贼为人。”穆庭准咬牙:“毒狼噬颈,伤损越重,牙关愈紧。我竟糊涂,越是这么着四处求讨门路,他越不会放人,良兄想是深晓……”
    “允臣。”穆良朝轻轻打断他,宛如轻轻掸去他衣上一粒砂,一潭目光清可见底。
    “我只是不想管。”
    穆庭准眉心一跳,似茫然,又似早已了然地沉默。
    两道颀长身影静竹般对立,良久,十一苦笑一声,低头隐去神情,“良兄既坦言相告,弟敢不诚心请教。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知其可而为,知其不可而不为。有大圣明知道不行而为,亦有大贤明知可而不为。良兄,可为、不可为、不轻为、不必为、不愿为、不屑为之间,究竟相去几何?”
    四目相对,少年眼里,闪动敛重而不退让的锋芒。
    穆澈叹然唤了声:“十一。”
    两字入耳,抑在少年眼底的神绪一散。
    自他有了表字,这位族兄从来是叫他“允臣”,而非像家中其他哥哥姐姐那般,随口宠溺地唤一声“十一”,依旧将他当成没长大的小孩子。
    穆允臣抬眸,见这风华袭世的男子随手搭着账本,周身被层出不穷的俗务纠缠,却丝毫不相违和,轻而易举,便胜任世间一切事。
    呆着呆着,他就笑了,是平日无羁中几分无赖的笑,“良兄信我胡说!不给你添乱了,我去找犁然。”
    穆澈目光隐动,叫住他有话说,恰使女过来回事,打岔的功夫,少年已经不见。
    世人隔阂有时,解铃有时;烦恼有时,忘忧有时;碌碌有时,闲暇亦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