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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穆澈,连狄无广也跟不上她,连连打鞭,就是望尘莫及。穆澈没这方面的争心,甘心附骥尾,不因骑术逊落于女子逞能。
昌黎郡主中途勒马等了他们两回,每次穆澈近前,她总会面无神情盯一眼他的坐骑,好像在考虑了事后换掉这匹不中用的马。
马儿有灵,惊得鬃毛激灵,鼻息啴啴。
这边去往大营,朔安苑中,吉祥闲着无事,随意披件长衣走出屋子透气。
院除内两个小婢正在扫雪,是她住下次日荣弈王妃遣来服侍的,吉祥不惯用生人,倒是穆澈替她应下。事后吉祥琢磨,大抵钦差出使有些心照不宣的规矩,若她拒绝人家的好意,会被以为太过生疏与防备了。
二婢见使君夫人出来,放下扫帚问:“夫人需要什么?”
吉祥摇手:“没有什么,只是出来散一散。”
她住在这里不算无聊,穆澈外出得不多,无事便在暖轩录书,陪她闲话,反比在家时相处的时间多些。
只是她能瞧出,穆澈在做的事不大顺利,眼下将及除夕,滞在这孤城寒乡,到底不比在家的光景。
她帮不上他的大事,只好说笑逗他开心,比如学一回他醉酒失度,就能看见这人抚额笑上半天。
一声猫叫,婴儿似的娇嫩,吉祥初以为听错了。错眼的功夫,一个雪团子从角门拐进,嘴里喊着:“欢欢,欢欢!”
是个不及扫帚高的奶娃子,通身白缟,虎头虎脑,没有同龄孩子身上的娇矜气,一双眼珠灵动非常。
小婢看见了,赶去半蹲在孩子身前,渥着他的小手问:“小世子怎么跑到这来了?”回头看了吉祥一眼,低哄说:“这里有贵客,小世子别处去玩,姜成姐姐呢,没有跟着小世子吗?”
小娃娃转动黑琉璃一般的瞳仁,带着点新奇,看向那漂亮的“贵客”。
……
风头如刀面如割,渐行渐北渐荒凉。
燕山的轮廓逐入眼中,巍峨苍迤。昌黎郡主马上指鞭:“父王半生心血,名勒燕然,打下了,也守住了。他去前反复念叨,‘何日再收锦山、何日再收锦山’——清侯……”
后面的话飘散在驰骋的风里,穆澈紧夹马腹跟上前骑,虽然没听清她的后话,却道:“郡主定会替范阳王完全遗愿,家祭告慰先翁。”
昌黎唇边轻扬,不着痕迹放慢了马速。穆澈侧头道:“今日……”
“今日是父王头七。”昌黎目光粼粼,微微仰起头,“若有魂兮来归,父王只会去大营,毕竟他此生,只有两件事放心不下。”
“另一件是什么?”
昌黎转头看看穆澈,哀婉一笑:“是我。”
一件国事,一件家事,了却金戈铁马,青冢黄泉。
穆澈默然半晌无语,鼓声画角里,闻到一股清冷的腥气,是从濡江飘来的气味。他想起昔日犁然读史击节,感叹生为男儿,当沙碛革马、去家卫国!彼时少年激扬与此地山关悲壮,相靡相冲,一时慨慷莫名。
“吁——”昌黎郡主回缰勒马,已是到了。
二人下马辕门,后面数骑骁卫一同落马。一列旌杆风掣缟旗,守门小校接过昌黎的马绳,恭敬唤了声“元帅”。
昌黎郡主问:“温先生回了吗?”
小校道:“回了,不到卯正回营的,那时天还没亮。”
昌黎听了点头,侧颜对穆澈道:“等等为清侯介绍一人,是位通晓天象精熟阵法的奇士。”
“郡主看重的人,必有过人之才。”
二人一面说着,一面向大军行辕去。昌黎为人洒落,与穆澈小阳春一见,再逢只似旧相识,随口家常:“听说几日前赴我兄长宴,清侯喝醉了?”
“果真坏事传千里。”穆澈佯佯笑叹:“边地酒钩喉,名是梨花白,烈过下马烧刀,此事不提也罢了。”
“怎么可能是梨花白?”昌黎郡主好笑:“二十年的焚青宫,就是天皇也醉了,我哥舍得血本,侯爷岂会看不出?”
侧眸,穆澈是抿着唇不置可否的样子,绀紫女郎拿不准又问一句:“你不会真不知道吧?”
穆澈淡笑摇头,不知承认还是否认,有几分城府深测的意味。
昌黎极快地眯了下眼睛,今日此人给她的印象,已与大宴当日的溶落温煦不大相同,又与后来当庭争射时有些相同。
许是身在刀甲丛中的缘故,人也沾上了锋芒。
藏锋则已,鞘出惊人。
亏她先前还觉这是个文生种子,软弱过了些,持天子节令,半皇子仪仗,竟由得兄长拖延不能巡营,现下想来,抵是筹谋在胸,另有打算了。
一路行前,一路有人呼昌黎郡主为“元帅”,穆澈随昌黎指点,但见营伍组成的数个方阵演练阵策,生冷的天,铁甲寒柝都溶出一层汗意,却不见丝毫懈怠。
穆澈不由点头:“郡主治军严明,在下敬服有加。”
昌黎展眸:“怎知是我练的兵?”
“风格肖似。”穆澈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