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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走了怀瑾和他的女儿。那位赵青王爷,甚至都没出来见一面。只安排了一个年长的侍女收下李重荣带来礼物。回去的路上他们未再走白云浮水,而是取小道过雪山隘口,进了苍头关,这就算离开了附佘地界,回到了燕方。
两人带着小怀樟赶了几天的路,爬了雪山,风尘满面。在昂河关一行三人停下来,李重荣劝他,
“路也赶了这些天,就歇半天,明日再往大津去。”怀瑾看看抱着的孩子,点点头,也无二话。李重荣当日便安排下榻,又遣伶俐的两个守城士兵,先赶往大津都城,将公子与公主已寻回燕方的消息告知。
可喜小怀樟精神正好,裹成个狐裘小团,从父亲怀里探出白嫩嫩一张笑脸,四处打量,看见什么都很新奇。从父亲怀里一跳出来,就急不可待地四处乱跑,简直抓也抓不住,怀瑾笑着一路跟在后面——只有面对女儿的时候,他才展现无比的宠溺,温柔,耐心。
怀瑾和李重荣当夜歇在昂河关,怀梁走后,昂河关换林渊镇守,他是燕方大将林珝的第三子,和怀梁自小一同受林将军指授兵法武艺,比及稍长,又有同袍之泽,因而最是交好。
两个人见面,少不得又是一回叹惋痛恨。怀瑾只是眼里看了,不做评点。
第二日平明,两人方欲启程,未及开城门,早有一队骑兵自大津而来,约有三二十骑,全着火狐皮毛斗篷,远远看去,如一流野火狂飙过洁白的雪地,又如一条红河,在一张纯白一片的天幕上四散奔流。
李重荣出发时,北地王正抱小恙,如今也披了厚斗篷,亲自出门来迎接。这从未相见过的父子二人遥遥对望,怀瑾早将怀樟抱着,翻身下马。
“……见过北地王。”他轻轻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如寒潭般清越的眼睛里光芒微闪,一向从容的怀瑾在这一刻显得局促,紧张,但他只沉默地忖度一刻,紧接着直视向怀镇,不卑不亢。
他选择了那个最谦卑,最稳妥,也最疏离的称呼。
但在这个时候怀樟忽然挣脱了父亲的怀抱,向着怀镇的方向飞快跑过去,轻盈得像只小狐狸。在北地王注意到这个年仅四岁的小姑娘之前,她已经冲过去一把扯住了北地王的狐狸披风,而且用白玉般的小小手指,轻轻抚摸着那对她而言过分奢华温暖的动物皮毛。
而后她抬起头,一点也不惧怯,响亮地问道,“他们说,您是我的祖父……?”
怀镇大笑,一把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李重荣往怀瑾的方向看了一眼,看见他嘴角也微微翘上一点,眼睛里的冰正在融化。
第 13 章
雪下了一宿,刚刚停下来,外边天色就大亮了。起先只有一线金光浮现在天边,紧接着那光愈耀眼,逐渐冲破天上那一层灰蒙的遮幔,为一块又一块沉甸甸的乌云镀上金边。地上只铺着一层细碎的雪花,怀玉一步步的踩过去,雪地上便落下一个又一个小巧玲珑如玉雕般的脚印。慎声节过后又一旬,除夕便到了。秦安帝后应节巡游,自卯时起出内宫,乘龙车凤辇向中街行进,约于午时返回宫中。
她本觉得自己已然熟悉了那位六宫之主,附佘女王。可是看着她的凤驾和帝王龙辇并肩向中城渐渐远去,她发觉,那个一身玄色飞凤绣裾,头上戴着十六重凤九子金玉步摇的王后极其陌生而可怕。
——她有双多么锋利的凤眼,像是刀和箭镞的尖头。她如泥雕木塑一般端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由侍女为她挽起一头青丝,打理妆容,又插上繁复沉重的首饰。那是一大清早,太阳尚未升起,晨星正在天边发出淡光。暗淡天色收拢了她眼睛里的锋芒,她以眼角余光看着站在一旁的怀玉,在满头珠翠和半垂的青丝之间,轻声叹息,
“这一遭可不好熬。”不知是提点怀玉,还是说给她自己。
怀玉催促轻车,沿外道向两位兄长居住的地方行去,远远看见她的两位兄长早已经站在外头,还是一身鲜烈的白底红色长袍,倒让她错觉自己仿佛仍然身在燕方。
似乎入秋以来的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须臾便会醒转的大梦,她的一生一世也没有被那样仓促的决定给一个毫不相干,甚至有些冷漠阴沉的王长子。
梦醒之后,她仍会披上鲜艳的斗篷,跟着王兄们在雪原上乘车飞驰,怀梁亲手喂大的那只“海东青”在他们身后带起劲风,马蹄扬起的雪沫弥漫三千世界,远处的山子石棱,砌玉堆银。
站在王兄们身边的那个人猛然让她回过神来,姬卿尺——那一夜里一面之缘的守江王养子跟自己的哥哥们站在一起,他们攀谈的模样很是熟稔。
他一身雪青的长衫立在雪地里,平常拿在手上的折扇换了一个漂亮的手炉,上头绘着玉女传书的花纹,把手上用一股五色丝线挂起一个玉莲华。怀玉看在眼里,只觉得其风流别致,只并不像是宫里该有的东西。
这时太阳已经高升,慎声节清晨例行的帝后巡京已毕,在他们眼前龙车凤辇正在穿过宣武门。龙车后头跟着的是普通的宫廷御卫,白瑟的凤辇之后,却是清一色的附佘女子,都是披发左衽,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