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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认识朱璧的经过简略地对闻江潮说了一遍,他听完微微一扬唇角,笑得似有若无:“原来那晚被她开车追尾的人就是你。”
“可不就是我嘛,当时看在她是你朋友的份上,我就算了。反正车子只是后保险杠撞弯了,不算太严重,可是后来我才发现倒车雷达也撞坏了,翻倍花了修理费。给了你的美女朋友面子,我自己却伤了里子啊。我说闻总经理,几时你得请我吃顿饭作为补偿才行。”
闻江潮无谓地一点头:“一顿饭,小意思。我明天让秘书跟你约时间。”
说话间,他们已经乘电梯抵达了所要抵达的楼层。这一层全是贵宾包厢,闻江潮要去的是牡丹厅,向千峰要去的是芙蓉厅。
去牡丹厅时要经过芙蓉厅的门口,正好芙蓉厅的门敞开了一线。闻江潮和向千峰一起走过,看见包厢里坐着的人当中有向千峰的父母,他礼数周全地进去打了个招呼寒暄了几句才离开。
向千峰送闻江潮出去。一出门,闻江潮就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他虽然没说话,但向千峰已经知道瞒不住他的眼睛了,无奈地苦笑着一摊双手:“没办法,父母大人非要逼我来相亲,我也不想的。”
闻江潮依然不说话,只是安慰性质地拍拍向千峰的肩,然后掉头进了牡丹厅。
结束了与珍妮的谈话后,朱璧抱着那幅画又返回了学校。途中经过好几个垃圾筒,她几次三番想下狠心把画扔进去,却又舍不得。
这幅画,在某种意义上是她十六岁时那年交付的一颗心—— 一颗水晶般透明、没有一丝一毫刮痕或裂纹的年轻的心。而现在的她,胸腔中只剩一颗千疮百孔的老心了。尽管明知过往已成云烟,这幅老旧泛黄的画不留也罢,可她终究还是不想亲手把自己曾经的一颗痴心扔掉。
不想扔掉,就必须找个地方保存这幅画。朱璧既不能把画带回闻江潮那儿,也不能把画放在母亲那儿,因为母亲看见了肯定会替她伤心难过。想来想去,唯一可供她妥善保存画的地方,就只有她在学校的员工储物柜了。
在储物柜中放好那幅画后,朱璧在学校食堂食不知其味地吃了午饭,下午又继续接着上课。无独有偶,下午的课程结束后,教室外面居然又等着一个人——欧阳奕。
上午珍妮刚刚来过,下午欧阳奕又来了。或许是在美国呆久了的缘故,他也不兜圈子地直接表明来意:“朱璧,你能不能别跟珍妮提起我们以前的事?”
朱璧就知道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表情冷淡、声音冷漠地回答:“我们以前有什么事?对不起,我都已经不记得了。”
欧阳奕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我知道你一定还在怪我当年……”
“行了,你什么都别说了。很久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也请你不要再提,Ok?”
欧阳奕松了一口气:“Ok,我不说了。其实过去的事情确实也没有再提的必要,尤其对你而言,忘掉过去开始新生活才是最重要的,是吧?”
朱璧语带讥讽:“看得出来,你的新生活目前对你来说很重要,否则你不会为了珍妮而巴巴地来找我。”
欧阳奕脸一红:“我……的确很重视和珍妮的这段感情。”
这话让朱璧心中一酸:“真的重视吗?那就好。珍妮是个好女孩,我希望你能好好对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会陪在她身边,关心她爱护她。绝不会把她一个人丢在痛苦的深渊中不闻不问。”
朱璧的一番话,让欧阳奕一脸掩不住的尴尬之色,勉强一笑岔开话题:“对了,你爸爸最近怎么样?”
话一出口,他就自知这个话题也没有选好,因为朱璧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有如结冰似的冻住了。她甚至不再理会他,径直转身就走,急促零乱的脚步将楼板敲出一连串又快又急的韵律。
看着她如受伤的鸟儿般仓促离去的背影,欧阳奕懊恼地叹了一口气:不该提她爸爸的。
朱璧从不跟任何人谈论自己的父亲朱向荣——因为她恨他。当然,这种恨意并非与生俱来,而是从她十六岁那年才开始。
十六岁以前,朱璧是很爱父亲的,父亲也很爱她。她一出生,父亲就如愿以偿地升了职,成了单位里最年轻的处长。这让他觉得这个小女儿真是福星,尤其粉团似的婴儿还长得那么漂亮可爱,更加令他疼爱到骨子里了。
从出生的那一刻起,朱璧就是父亲宠爱无比的宝贝女儿。人生的前十六年,她是被父亲捧在手心里,好比珍珠蕴在贝壳中,一点一点润大的。尽管工作非常忙碌,但父亲从不错过那些可以陪伴她的时光。每一次的外出公干,他都不会忘记为她精心挑选礼物。她的漂亮衣裳与精美玩具,几乎都是父亲为她买的,多得数都数不清。
那时她对父亲的亲昵之情远胜过母亲,这一度令母亲常秋芳都有些“吃醋”:“向荣,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看来我真是给自己生下了一个小情敌呢。”
她顺风顺水万千宠爱地长大。长到十六岁时,一直风光无限的人生却像撞上了冰山的泰坦尼克号,蓦然间沉没了曾经的辉煌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