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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倒。
孙灵薇扒着门缝往里塞,小姨太太哐地关了门,也不管夹不夹人手。孙灵薇慌张躲避,隔着门板胡乱叫骂。
我拿手捋纠成团的头发,怎么捋都捋不顺畅。
孙灵薇的声音渐渐变小,满腔怒火也瞬间消散。我脑子变得空空如也,一些不敢细想的事填满了空虚。
小姨太太上前,我拳头朝她肩膀锤:“你赶她干嘛?!”
我一拳拳落在她肩头,从刻意伪装的愤怒变为掩饰不了的悲伤:“你为什么赶她!我宁愿和她打架,也不要去想成陟!我不要!”
小姨太太说:“事情还没定论,他不一定是逃了。”
我边哭边下蹲:“他就是个逃兵…我宁愿他逃了他活着,我也不想他死了…”
舅妈看我哭得伤心,不知触发了她哪根筋,张手抱着我和小姨太太一起,哭得比我还大声。
*
人总是会编造很多美好的设想,以期自己在悲痛中能活下去。
我靠着这“没有确切消息”的消息,撑到了年底。随着各路军队和国际形势的转变,希望的曙光在人们心头蔓延,也就是在这时,我接到了赵有年的电话。
长沙沦陷近半年,日军对城市的扫荡也早已结束。如今他们自顾不暇,给了赵有年联系外界的机会。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我不知道…梁冯…我也没她的消息。”
我追问:“什么意思?”
赵有年默然片刻:“梁舒,当初冯冯说要留下,我不允许。她说她受不了这样无止尽的分离,她可以在医院帮我打杂。”
“后来长沙城形势越来越严峻,我硬让她撤离,并骗她我也会去,她信了。临开车前火车站出现了暴.乱,我便失去了她的消息。”
“你都没有去打听吗?!”我急吼,“她才20岁,她从没见过什么叫暴.乱!长沙就那么点大,你哪怕翻天也得有消息啊!”
赵有年居然笑了一声。
我紧握话筒,半个字也憋不出,听他说:“梁舒,我也是这么和乘警说的。可你知道吗,敌机轰炸后,连活着的乘警都没几个了,我问谁?”
赵有年语气平淡,“科长死了,李君香死了,我也差点死了。我现在活着,就想留个交代,如果你们想让我死,我无所谓。”
话说到这个地步,我已经失了声音。
这些年失踪死亡的那么多,刀不落在身上不晓得疼。可这个1944年,我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战争留下的伤疤,到底有多痛。
我说:“你好好活着吧,等冯冯回来,我怕她骂我把你害死。”
赵有年没再说话,挂断电话时,他已泣不成声。
*
山城的春节即将到来,跟着一起到来的,还有两年不见的舅舅。
他拄着拐杖,周祝峰在旁提了两袋东西,见舅妈开门连忙敬礼。舅舅探脖子张望半晌,眼里说不出的失望,我目睹这一切,想必他已知道了梁冯的事情。
没有过多交谈,周祝峰帮我在厨房煮饺子,偶尔他试图与我搭话,我却显得兴致恹恹。
周祝峰说:“团长向上级请了假在家养病,我看……太太好像精神不济,是不是病了?”
我低垂脖子:“嗯,我们都病了。”
周祝峰试探着说:“其实……战场有死伤很正常,生活还是要过的。我想,那个成陟,应该也不希望你念他一辈子吧。”
我笑着摇头:“你不了解他,他巴不得我念他一辈子。”
周祝峰欲言又止,劝慰的话也没了下文,沉默地帮我倒水烧水。偶尔瞥过我的脸,他总会停留几秒,随后低低叹气。
在这特殊时期,我已经不期盼有谁记得我的生日。
我给自己下了碗长寿面,在卷起第一筷前,我双手合于心口,拢着母亲留我的平安锁:“希望能再见到梁冯,再见到成陟,希望他们还活着。”
我不信神,如果有神,这样的战争就不该出现。可我又想,如果不求神,我真的已经求告无门。
如果神能听到,不管你来自东方西方,不管你是耶稣还是佛祖,请帮我全了这个愿望。
第13章 六分之一
1945年8月初,美国与日.本的对抗进入白热化。日军连续败走撤离,中国的失地在这逐渐温暖热烈的日子回归。
战争就要结束了。
在舅舅长期陪伴下,舅妈的精神状况好了许多。重庆开了许多歌舞厅,那些名流太太们闲得无处可去,便经常流连其中,包括小姨太太。
城里为即将看到的光明提前庆贺,大小聚会的邀请纷纷涌入家中。
舅妈推了好几个,但近日舅舅有事奔赴上海,队里的聚会便不好再推辞。我知道她想“顺便”给我找如意郎君,看她好不容易热衷于某事,我就随了她的心愿。
她拿了一堆珠宝首饰在我头顶比划,还特地挑了件艳色旗袍。我被打扮得花枝招展,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