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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我觉得艳俗,可在那群太太里,这抹艳俗很快就会被埋没。
舅舅留了周祝峰看顾舅妈,他开来军用摩托搭载我们:“小舒这模样我还是头一次见。”
我觉得无比尴尬,拿珠翠堆砌的手包挡了大半张脸。舅妈拉下手包:“周副官,你是不是也看上我们小舒了?”
周祝峰爽朗大笑:“我看上了,人家也看不上我呀。”
说话间摩托已停在宴会厅旁,里头传来中西混搭的曲调,配上歌女清甜歌喉,彰显一派歌舞升平。
周祝峰独自折回,留我和舅妈进去。厅内灯光暗黄不明,我知道这就是所谓的气氛,可那片模糊的五官和似有若无的目光交替,像虚焦照片般鬼影幢幢,让我忐忑不已。
舅妈带着我落座,我才发现斜对面正坐着孙灵薇,她旁边那个嘴角留疤的大块头,想必就是裘贯武了。
裘贯武这桌都是营连干部,见我舅妈客套了几句,便开始用餐。
席间有个年轻男人向我举杯:“这位小姐好面生,叫什么名字,是咱队里哪位的亲戚啊?”
我礼貌性回到:“我叫梁冯,梁元是我舅舅。”男人挑眉:“梁小姐的父亲也姓梁?”
尚不及回答,孙灵薇嗤笑:“她啊,原本姓云,可她爸爸是个逃兵,枪毙了,还连坐了好几个手下,她嫌丢人就改了名字。”
这番话说得很不合时宜,我的手也僵在原地。男人讪讪收手,“不知道梁小姐有这段往事,抱歉唐突了。”
我微微垂眼:“没事,她说的也是事实。只是改名是我母亲的意思,她就是不想被裘太太那样的人诟病,便改名以示撇清。”
孙灵薇重重摔筷:“你什么意思,指桑骂槐呢?”我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你觉得我说得不对?”
孙灵薇呼吸急促:“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了解我吗?”
我冷笑:“那你是趴我家床底还是爬我家墙顶了?你就知道我怎么想?”
舅妈拉了拉我,微不可闻地摇头。孙灵薇推推裘贯武:“上次也是她打得我,你还说看她文文弱弱。她哪里文弱了,嘴巴跟机关.枪一样突突啪啪的!”
裘贯武无奈转向她,孙灵薇瘪嘴,“你都不帮我说句话!”
我靠上椅背:“孙先生说过,自己应为之事,勿求他人…”舅妈私下猛拉我衣袖,小声提醒:“给营长太太留点面子!”
裘贯武端酒杯起身想说话,一只手将酒杯按了下去。
那人歪歪斜斜地戴着船形帽,帽沿阴影遮去大半张脸。他的军衣外套不知搭在何处,只着身浅军绿衬衫,藏青领带直松到胸口,显得懒散且随意。
裘贯武抬头,忽然起身敬礼:“团长好!”
几个军官陆续起身,我愣愣地听他说:“起来干嘛?说好的随意点。”
我僵直身子,诸多情绪涌上心头,甚至想当场吼他几句,可是我不能。孙灵薇瞪大眼睛,望望裘贯武又望望他:“成陟?什么时候…”
成陟按着裘贯武一同坐下,顺手给自己斟了杯酒:“贯武,刚才那位小姐说了委员长的话,那我也有一句要说。”
他抬高酒杯:“本互助博爱之精神,谋团体永久之巩固。我们这仗还没打完,就妄图搞内部分.裂,你太太该多点读书了。”
酒杯转向孙灵薇,“裘太太,心胸放开阔些。”
裘贯武二话不说,一口闷了下去。孙灵薇无奈噤声,小嘬几口后,忿忿跺向地板。
我觉得,我好像认错了人。
如果没有认错,他为什么不来找我?甚至连信都不写一封?
旁边的男人举杯:“听说成队长上月就归队来了重庆,前几次聚会怎么没见露面啊?”
成陟干光了酒水:“同梁团长有交接事宜,忙着呢。”
我仰头抹净眼泪,将眼前啤酒一饮而尽:“对不起各位,失陪了,我想先回去。”
*
我视线模糊,踉踉跄跄地往外撞。舅妈在身后的低喊我听不到,连奏乐都虚无得像九天之外。
我边走边回忆那个又爱又恨的1941,成陟才陪了我几个月,我便自以为伟大的等了四年。
四年…是我目前人生的六分之一。
我越走越快,手腕突然拽痛。我回头,成陟圈紧我的手,外套虚搭在肩上,闪烁的肩章似乎在笑话我矫情。
成陟腮帮紧绷:“你又想往哪儿去?”
我定定盯着他,手腕用力扭动,成陟丝毫不松越收越严,索性我便不再挣扎:“你上个月就回来了?”
他怔神几秒,点头。
我也点头:“我知道了。”说完我甩动手腕,成陟握着不放:“你干什么?你又气什么?非要以这种方式见面?”
他说得对,我甚至被气笑了:“那你说说,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没说话,我了然:“忙?”
成陟眼珠偏向别处,胸膛起伏不定:“我来找过你,可那个周副官…”他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