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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中纯臣云云,沈少卿善蛊人心,若让他有可乘之机,后果不堪设想……”
    柳元宣转身离去,冷声道:“他走不了。”
    ……
    青空之中一声长啸,沈是蓦然抬头,只见一白色影子直坠落下,他惊呼道:“白隼!”
    而眼前已是一排明晃晃的刀尖,与一众盔甲禁军。
    领头者向前迈出一步,长枪之刃抵在马脖子上,“沈大人,请。”
    沈是未动。
    领头者抬眸一瞥,淡淡道:“沈大人,在等他么?”
    只见福顺浑身是伤的被押了上来。
    沈是问:“圣躬安否?”
    福顺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而后晕厥。
    沈是心中一凉,吕安……
    ……
    柳弥头昏昏沉沉的,昨夜陪父亲秉烛夜游,一路挡在风口,今日一起便病了,他梦中口干舌燥,“来人,上茶。”
    而半日也无人问津,他挣扎自床榻起身,忽见窗外直直飞入一只长羽,正击他耳边床梁,他双腿一软坐在了床上,眨了两下干涉疼痛的眼睛,才缓过神的来,拔下那支羽箭。
    他手一过黑色箭身,突然大惊失色,踉踉跄跄的撞门而出。
    羽箭应声而落,上刻着——今上坠马,尚书筳讲。
    那笔字,竟是死去多时的宋阁老字迹。
    ……
    柳元宣骤然右眼猛跳,心下不安,他唤了身旁点灯的禁卫,闻道:“府门锁好了吗?”
    禁卫点头,“插翅难飞。”
    文通眼观鼻,鼻观心,思及此刻还未见柳弥,约莫对柳元宣慈父之心有了计量,他道:“尚书大人,堵不如疏,万一有风声过府,只怕掌院心怀乾坤,病中难安,不妨让下官觐见掌院,宽慰二三……”
    柳元宣捋了把长须,“你?”
    文通跪下拱手,“定不负尚书知遇之恩。”
    柳元宣浑浊眼珠动了动,从怀中摸出两卷竹筒烟花,给了一卷放在文通手里,另一卷收于袖中,“如此,你不必进宫,戌时三刻若宫中仍无动静。”
    柳元宣似乎也下定了极大的决心道;“你便点燃它。”
    内乱是己争,引敌是叛国。
    但柳元宣不能输。
    若有意外,他只能将这潭水搅浑,保全柳家。
    文通匍地一拜,领命而去。
    他们都不能输。
    柳元宣只身于暮色中前行,他接过禁军手里的灯,身上的紫袍,衬的火红阑珊,宫门就在不远之处了……
    而此时,柳元宣看着地面上的影子,越拉越长,最后竟然多了一道。
    “父亲是派人寻我么?”
    柳元宣手里的灯晃了两下,他缓缓回头,眯起了眼,“弥儿,你病了,应当于家中休养。”
    柳弥嗓子发热起火,他嘶哑的说:“父亲为何去筳讲……”
    柳元宣看了眼柳弥身边的娃娃脸,“来人,送公子回府。”
    娃娃脸即刻和禁兵扭打在一起,弓箭手在檐上围了一圈,却无人敢放箭,唯恐伤了里头贵人。
    这娃娃脸武艺高强,一时半刻竟是无人近的了柳弥身,柳弥跪着膝行至柳元宣脚边,声嘶力竭的哀求道:“父亲,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柳元宣一掌甩过柳弥脸颊,厉声道:“你真是烧糊涂了。”
    柳弥被打的摔落一旁,又爬回来抱着柳元宣的腿,抽泣道:“父亲,您一贯教导我要保柳家千秋,要承家族兴旺,但家沉还有再起时,国灭那有复兴日?您今日所为,是谋逆!谋逆!是祸国殃民,是倒行逆施,是于一己之私置黎庶苍生于不顾的千古罪人!父亲,儿求您,求您,不可以……不可以……”
    柳元宣双手发抖。
    柳弥撞到了他手里的长灯,他忙拉扯哭道:“父亲,柳家可以不扬名立万,可以不青史留名,但不能遗臭万年啊!父亲,您忘了您教儿写的第一个字吗?”
    柳弥的视线一片模糊,嗓子几乎是滚着刀吐出的声音,泪水糊了满脸,也糊湿了柳元宣的衣摆,周遭仍是兵戈交接之声,但双拳难敌四手,已呈败迹之势……
    “是齐啊,您说执心克庄曰齐,资辅供就曰齐!您说我生于大齐定是贤臣贞节之儒士,定是佐君耀族之良相!您说愿我心智弥坚,永葆天真,守护大齐昌平清盛!父亲您都忘了吗?”
    柳元宣眼眶湿红,长吸了一口气。
    “父亲……当年人人追随沈太傅,您却让我师从宋阁老,不就是希望我成为一个介直忠守之人吗?”
    柳元宣微弯腰伸手摸上了柳弥的脸。
    柳弥悲从中来,酸涩难耐,忙又哑声道:“一时荣华遮望眼,父亲,柳家起于微末,百世不陨,而今不过暂且没落,何足畏惧,父亲,不要再一错再错了!收手吧!”
    柳元宣沉眸,将他扶了起来,他长叹了一口气,“我此生最大的错事,便是让你拜宋奉安为师。”
    柳弥耳膜巨震,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柳元宣,身后的禁军却越涌越多,将他按压在地。
    娃娃脸见大势已去,吐了口血,身形不稳的疾驰而逃。
    柳元宣居高临下的走到他面前,替他理了理仪容,他道:“?人而无仪,不死何为。你今日之举着实让为父大失所望……弥儿,你太软弱了。”
    柳元宣低吟道:“行行重行行,我有资辅心,却失天子意……”
    柳弥痛哭出声,怎么会到如此地步,他不禁想起与宋阁老见的最后一面,手心疼若刀割。
    从最初贪念起,便已再无回头之路。
    为人之子,盲孝助纣为虐;为人之徒,罔顾恩师教诲;为人之臣,沉沦权柄利禄。
    他、他错了……
    柳元宣擦去他眼角之泪,一脸冷峻的面容,露出一丝柔软,他凛声说:“你我时至今日,已不可能是大齐的臣子了。弥儿,百年家业不能毁于我手,你也不能黯淡无光。”
    柳元宣背身,一只手高抬,一只手顺着广袖,他留下一句:“公子重病。”
    便要离去。
    “父亲。”
    柳元宣微顿,而后大迈一步前行……
    突然他睁大了眼,颈后、衣襟、长背,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