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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领到。
温泠撸着袖子,单手叉腰咬牙切齿还在写,快写完了,再加把劲儿,写完就回家吃饭。
走之前一定要在太爷脸上涂个大王八,可坑死她了,少说写了近百个牌位,要出人命了。
老村长进得堂屋,在桌前看来看去,又茫然地望向程太爷:“都是这囡囡写的?”
程太爷摘了老花镜点头,按了按眼睛:“这下我就算归西,也可以安心去了。”
俩老头两手抓在一起,你拍我胳膊我拍你背,神色俱是动容。
程应航站在院门外,远远看着堂屋里,满屋烛光围着温泠的侧影。
当年他领回母亲骨灰后,放火烧了山顶学堂,后来火势失控,将隔壁祠堂也烧进去了。
太爷几次想冲进去抢救古籍,都被拉住,只能坐在祠堂门外痛哭,看大火燎天。
这事对不住太爷,但他不曾悔过。
只是不会想到,多年后会个女孩,帮着将满堂的牌位重新立起来。
夜幕漆黑,回到客栈吃晚饭时,温泠拿起筷子,瘪嘴:“明天还要写,把散落的族谱誊一遍。”
客栈没客人,饭桌就摆在前厅,木制大门关了严实,地暖开得室内暖烘烘的。
程应航从厨房一盘盘端来饭菜:“不想写的话,不用勉强。”
温泠乜他:“然后让那老头再呼你几棍子吗?”
程应航笑:“谢谢。”
“谢啥啊,‘谢谢’值几个钱?”温泠瘫在椅子上,忽然突发奇想,“我想吃烤野猪,你们这山里有烤野猪吗?”
听说乡下过年都要宰年猪,现杀现吃,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来着?
夏二东端来瓷碗分发:“有啊!”随手提溜了戴子赋的贝雷帽,“这只如、如何?”
“嘿!”戴子赋正窝在椅子里打游戏呢,顾不上帽子,只能口头抗议,“东哥,不带这样损人的啊!”
温泠笑得饮料都要倒洒了。
陈静蕊还没下来,温泠正要上楼去叫人,才见她跟护工下楼来。
说是有点感冒,山里太冷,只想在房间里待着。
“后生啊,越是窝着,越是怕冷。”夏老太从后厨出来,凉凉地插了句嘴,就过去了。
夏老太是夏二东的奶奶,晚饭就是她掌的勺。
老太七十出头,典型的吃苦耐劳的农村妇女,拉扯夏二东长大,因早年穷苦劳累落下不少病根。
现在夏二东挣钱养她,她平日里就坐在客栈柜台前打瞌睡,猫狗双全——狗子叫“三东”,猫儿叫“西西”。
下午刚到时就见她在给三东喂饭,好好的中华田园犬愣是胖成了短腿柯基。
老太手艺不错,据说年轻时是给大户人家帮厨的,一桌七人,边吃边聊,将一桌菜吃得七七八八。
大家收了碗筷,就各自收拾去睡。
陈静蕊早早就回了房间,温泠都没注意到她什么时候离席的。
晚上温泠犹豫了一下,没跟陈静蕊睡一间房,尽管她行李都搬到陈静蕊房间里了,只说自己要早起,不想将她吵醒。
次日温泠只得真的早起,早早出门去半山腰上写族谱,还要将一些杂七杂八的记、述、传、录之类的东西汇成村志。
程应航陪着她,帮她做整理。
温泠写得手酸,正烦呢,余光见程应航鼻梁上有一道墨痕,便停笔提醒他。
程应航抬手去擦,却染上更多——他方才磨墨,手上沾了不少,越抹越黑,还问她擦净没。
这一刻的航哥,再犀利的丹凤眼也看不到自己脸上,茫然的表情格外天真。
温泠撑着脸颊看不够,笑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帮他。
抽了湿巾捧住他的脸凑近,她忍不住小声道:“航儿好可爱!你是在卖萌吗?”
程应航:“……”
目光对上她漆亮如星夜的眼、落在她咫尺温润的唇,小小的声音像是在说什么重要的秘密……到底是谁在卖萌?
一声巨咳,太爷从中堂过来,敲了敲桌角:“吃饭了!”
温泠登时两手背在身后,腰身笔挺:“哦,来了。”
中午饭丰盛,大鱼大肉堆在温泠面前。
她吃了一碗就收筷子,太爷还怕她吃不饱,大呼小叫,直是想将她也喂成柯基。
其他村人皆是如此,平时寂寥的山道,在岁除这天络绎不绝。
都是昨天领了牌位的村人,嘴里说着功德福泽的吉祥话,送来各种年货,孝敬程太爷、孝敬女先生。
一直折腾到时近傍晚,总算是收工了,温泠拉着程应航就跑:“春节快乐,拜拜了您嘞!”
太爷追了两步没叫住,满屋的年货都来不及给他们带上。
温泠他们跑回到客栈,夏二东他们去拜访盆栽农户了,送些年货,夏老太在擦洗客栈大木门。
程应航让老太去歇会儿,老太执拗,非要自己洗:“让我看门我看不好,洗我总会洗的…